“那是自然。”王德俭嘴上说的痛快,心里可是骂道:“老不死的,不送就不送,何必假惺惺。”
“德俭啊,汝也知道,陛下给了‘礼部’一件差事,即为冯县男与谢县子物色合适的婚配女子,可是老夫实在太忙,下如何?”
听闻舅舅给自己调换职位,一般人恐怕都会十分欢喜,可是王德俭压根儿就没往好处去想,他太了解自己的阿舅了,用到你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用不上的时候,说翻脸就翻脸,在他掌权的“礼部”做官,还不如在“中书省”里待着,况且他也知道自己也算是入了皇后的眼,日后多少也能沾点光,犯不着跑到“礼部”去。
不过王德俭也明白,阿舅定是遇上难题,若不设法替他解决,没准真能把自己弄到他手下当差,然后再把难题交给自己,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主动接过来。
想清楚后,王德俭道:“谢县子与冯县男皆是国之贤才,陛下赐婚足以可见圣眷,至于人选,阿舅容外甥仔细思量一番,可否?”
对于王德俭接下事情又不表态去“礼部”的做法,许敬宗甚是满意,他并不是完全不想提携自己的外甥,相反,这一次的事情若是王德俭办的好,他还真打算提拔一下,利益交换还是需要的,否则以后哪里还有人给自己办事呢。
“德俭啊,汝需要几日能有一个章程?”许敬宗问道。
“禀阿舅,三五日足矣。”王德俭跟着又道:“大致章程应当能够想出,唯具体人选,还需阿舅定夺。”
“甚好。”许敬宗很满意地说道。
给谢岩和冯宝“赐婚”一事,在大唐官场早就不是秘密,然而,在皇帝初掌大权,长孙无忌还没有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时期内,此事还真就不容易。
众所周知,皇家没有合适的女子,除非是那些皇族的后裔,然皇帝将此事交给“礼部”,明显就是一个不想皇族参与的信号,否则用不着这么麻烦,那么,剩下的只有世家大族和朝廷新贵了。
许敬宗很清楚,谢、冯二人称得上是朝廷里的“新贵”,且还是非常特殊的两个人,没有背景,完全依靠自己获得皇帝信任,通常这样的人物,是皇帝最喜欢使用的,所以,给他们物色正妻,家世恰恰不能太好,否则极易引起皇帝不悦,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许敬宗这才犯了难,毕竟想要两头讨好的差事,通常都不是那么太容易的。
许敬宗能够想到的,王德俭一样也能想到,只不过他的身份比较低,所以有些事情,他去做反而容易些。
次日,王德俭备下礼物,让两个仆人挑着,跟随自己一路来到“周国公府”,他可不敢奢望得到杨老夫人的接见,能够见到管家杨七,那就已经很有面子了。
“王主书(王德俭原先的职务是主事,现在升了一级,成为主书)怎会来到府上?”管家杨七在门房里一边招呼王德俭坐下,一边问道。
“吾受老夫人提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说着,王德俭掏出一份礼单呈了上去。
老管家杨七接过礼单往案几上一放,笑道:“王主书客气了,想必不会只为此事专程而来吧?”
都是明白人,打马虎眼就没意思了,王德俭坐下道:“吾欲请教杨老,不知府上对于‘赐婚’一事,有何吩咐?”
管家杨七那是非常清楚,王德俭是许敬宗的外甥,他跑来,其实就是替人问话,而且问的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实际上,王德俭不跑来,管家杨七也会主动去找他,无论如何,皇后的意思,那总是要传进许敬宗的耳朵里的。
“王主书说笑了,‘赐婚’乃是圣意,老夫人岂能有意见?只不过,老夫人以为,家世清白,简单为宜。”
王德俭细细品了一下“家世清白,简单为宜”这八个字,和自己事先预料的差不太多,但是他还想缩小一点范围,又再一次问道:“老夫人所言极是,吾当铭记于心,然吾再请教杨老,何等人家算是简单?”
杨七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德俭,先捋了捋胡须,过上片刻,才道:“简单者,‘新’也;亦或陛下亲近者也。”
短短一句话,实际说出了两个方向,而且严格来说,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得皇帝器重者。
王德俭知道,皇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朝堂之上或者皇亲国戚中,皇帝赏识、信任的人家,不管是哪一家,只要符合条件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