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大山也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他不仅带回了《伤寒杂病论》,还带来了一名大夫,按照他的说法,那是真正的名医,医书也是人家借出的。
冯宝从大夫眼中并不友善的目光里猜出,刘大山那家伙定然使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否则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大夫愿意跑这八百里路。
属下的过失,当然得由自己来纠正,于是冯宝让房元昭出面,盛情款待那位大夫,并赠予百贯以作出诊之资,同时让人用自己的马车送其回去。
没有官员打扰,馆驿内安静了许多,说来也怪,自冯宝清醒后,许爰再也没有去过他的房间,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待到第四天时,冯宝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走出房间去院子里活动一下,顺便松散一下筋骨,长时间躺着对身体并不好。
“大山这几天做什么去了?怎么人影子也不见一个?”冯宝走了会,突然想起来有日子没见到刘大山,就顺口问了出来。
高大棒道:“老刘在整理礼物。”
“什么礼物?”冯宝诧异地问道。
“都是官员们来探望时送的各种礼物。”高大棒道。
冯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其实挺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那些东西都分给大家好了。”冯宝依旧那么随意地说道。
“可不能啊!”高大棒赶紧说道:“许多礼物都很贵重,哪能白送出去。”
冯宝想了想,感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然而又真心不想收这些礼物,退回去明显不合适,那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呢?他一边在院子里走着,一边考虑着如何处置那些礼物……
不知不觉中,冯宝走到了许爰的门前,忽然发现门是在外锁着的,他不禁奇怪地问道:“许先生出去了?”
高大棒急忙道:“那个胡人迪亚马一大早过来,说是请先生去给他的孙儿孙女取个名。”
“取名字?他们家孩子难道没有名字吗?”
“是取我汉家之名。”高大棒赶紧道:“迪亚马说了,日后不打算让孙儿孙女回来了。”
冯宝稍加思索,即明白了迪亚马的意思,取名固然是真,但更多的恐怕还是拜托许先生照顾自家两孩子,否则取个名字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还特意请回家里去。
既然许先生不在,冯宝决定继续散步,刚走出两步,忽然停了下来,以一幅思考的模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大棒等了半晌,不见冯宝有动静,唯恐再有什么意外,赶紧走到他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县男在想什么呢?”
“大棒,我问你,迪亚马的那两个孩子将来要是除了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外,其余和我们一样,用筷子吃饭,行我大唐礼仪,说同样的官话,连名字也是我汉家之名,你说,应当他们是胡人?还是唐人?”
这个问题对高大棒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他想了又想,最后以一种不敢确定的语气道:“老汉以为,若是想的也一样,那就应该是唐人了吧。”
“想的一样?”冯宝闻言眼睛一亮,“哈哈”笑道:“你说的太对了!唯有想的一样,才可成为我华夏一族。”
“可、可是怎样才算是想的一样?”高大棒完全弄不懂,只好问了出来。
“进学!只有通过进学,习我华夏圣贤之经义,才可真正以与吾等想法一致,唯如此,方可认其为唐人。”
“县男,胡人上哪进学啊?老汉可不曾听说有学堂愿意教授胡人学问。”高大棒一脸茫然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旁的学堂没有,‘西州学堂’一定会有。”
“此地有学堂?老汉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呢?”高大棒更加迷糊了。
“很快会有。”冯宝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本安抚使决定在‘西州’行善,办一座学堂,无论唐人、胡人,皆可进学。”
“啊——”高大棒被震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他望着冯宝,心说:“县男不会是生病生糊涂了吧,居然办个学堂,还给胡人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