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武媚却道:“敏之从军,当属男儿应有之举;至于敏月,还真得管管,一个大姑娘跑出去玩,成何体统?”
杨氏到底心疼外孙女,赶紧说道:“敏月也不小了,最多一两年,还不得嫁出去啊,现在玩够了,以后不就安生了嘛。”
武媚看着母亲,不禁暗自叹口气,知道自己算是白说了。
杨氏对于武媚的事那可从来都是极为上心,刚刚走出“太极宫”,一看见等候的管家即道:“小七啊,汝亲自去趟那个‘中书省’叫王德俭的府上,问问他,除了官职和爵位之外,何种封赏最为得当,若是说的好,自有好处。”
老杨管家一听即知那肯定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更加不敢怠慢,服侍杨氏上了马车后,一刻也不停地去前去找寻王德俭,然后将“代国夫人”杨氏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如果当日不是冯宝给李义府出了个“上书皇帝”的主意,那么真正促使李义府做出决定的人,是王德俭。
身在“中书省”,那朝中发生的事情大体都是知道的,王德俭仔细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里所有自己知道的事后,觉得除了“葱山道大捷”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在大唐一系列战争所取得的辉煌成果当中,这一仗也算不得有多出彩,况且苏定方的官职和爵位都不高,何来用其它形式替代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周国公”府上的管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说此事,甚至于有可能是皇后的意思。
想到了这一层,王德俭抖然来了精神,错过了“拥立皇后”和“拥立太子”两桩大功劳,他迫不得已走了“周国公”府的门道,想寻个进阶之路罢了,如今有事找上门,那可是天大好事,求之不来,无论用何方法,办成了才是要紧。
自己想不出来不重要,可以去问别人,于是,王德俭备下礼物,以探望“舅舅”为名,走进了当朝“同中书门下三品礼部尚书”许敬宗的府中。
许敬宗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外甥,原因也很简单,王德俭和李义府一样,都属于精明过人、善于算计的“小人”。至于他本人是个啥样,那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许对待自己和别人的要求有所不同吧。
尽管不喜欢,可碍于甥舅关系,见上一面还是无妨,再说了,王德俭还带了礼物,价值不菲,看在礼物的份上,那也得给些面子不是。
书房里,甥舅二人简单而虚伪的客套话说完之后,王德俭道:“德俭日前与同僚闲话时说起,自古‘赏功罚过’,以官职和爵位相酬,实为不二之选,除此尚有汉之‘云台二十八将’、吾朝之‘凌烟阁功臣’,以彰功勋。然同僚却说,官职与爵位之外,尚有其他,只是这其他?德俭百思不解,难道还有更好的吗?史书留名,毕竟身后事,身前呢?”说到这里,他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许敬宗,接着又道:“此为小事,本不值一提,可不知为何,李中书亦问及此事,德俭唯恐别有隐情,故告知阿舅。”
“哦,李中书也有相问?”许敬宗有些疑惑了。
王德俭道:“确有其事,看似随意,实则有心,德俭以为,莫不是今上提及,李中书揣摩上意?”
许敬宗捋了捋胡须,思索片刻后道:“上欲封赏,却不许官、爵,有意思,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说着看了看王德俭,问道:“汝是如何回复李中书的?”
“荫其家室、子嗣,赐其田、宅。”
许敬宗微微颔首言道:“此答中规中矩,说的过去,只怕李中书不甚满意吧。”
“阿舅明鉴,确实如此,还请阿舅赐教。”王德俭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躬身行礼,摆出一副极为恭敬的态度。
“呵呵”许敬宗轻笑两声,抚须而道:“若是如此简单,李中书岂会询问?必定是难决之事,也罢,念在甥舅一场,老夫说说便是。汝之言,无错,官、爵、田、宅乃至荫庇后人,都是正确的,然世上有些人却是与众不同,如汉之霍骠姚,年仅二十许,官至骠骑大将军、冠军侯,试问,若非其英年早逝,汉武当如何?故官、爵与年纪相符,才是长久之道,今上仁慈,故有此意,却不知何人有此圣眷,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许敬宗短短的一番话,让王德俭听出了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皇后问的事情,可能就是皇帝想要做的事;第二,皇后想要问的那个人,应该年纪不大,否则按照许敬宗的说法,不可能出现管家那番问话。
按照年纪不大,眼下又有大功需要封赏的线索,王德俭脑子高速运转,仅仅片刻,他就想到了远在西域的冯宝、贺兰敏之二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符合。
王德俭自认知道了封赏对象,那剩下来的事就不是太难了,他不敢问下去,生怕引起许敬宗联想起什么,对于自己的这个舅舅,他是太清楚了,真要是知道了全部,恐怕什么好处也轮不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