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贺兰敏之以及刘定远等将领纷纷表示:“突厥虽败,兵力犹存,大总管不可能轻易连夜追击,且此地兵力稀少,固守‘野战工事’尚可,一旦全军出动,脱离工事,根本无法抵挡突厥骑兵的攻击。”
不管什么理由吧,总之就是无人支持!
当所有将领们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后,冯宝说道:“大总管会不会连夜追击,恐怕谁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换句话说,那就是有可能,既然有可能,本官认为,值得一试!”
说完这一段话后,冯宝从地上站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又道:“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放虎归山那更是不足取,本官心意已决,诸位莫要多言。传我将令,‘子时’出发,全军向北移动三十里。”
军令如山!身为主帅的冯宝正式下达命令以后,所有人都必须遵守,且不容置疑!一时间,整个“野战工事”里全部忙碌起来……
将拆散的平板车回复原样,再装上各种物资,同时还需要填平一段战壕,这些都需要不少时间,好在人手足够,勉勉强强的在“子时”前全部完成,全军得以按时出发。
今夜月光很好,行路几乎没有难度,走在队伍中间的刘定远觉得有沉闷,便扭头问身边的程务忠道:“老程啊,冯县男说的那两句话是何意?”
程务忠闻言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开口道:“可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正是,某家怎么想不明白其中之意呢?”刘定远问。
程务忠道:“冯县男的意思是,趁着我军士气正旺,不给突厥人喘息之机,莫要学那西楚霸王优柔寡断,行妇人之仁。”
“原来如此!有道理,有道理!”刘定远不无赞赏地道:“想不到多年不见冯县男,其学问又精进不少。”
程务忠道:“冯、谢二位皆为当世贤才,文武之道均高人一等,某家有问过许恢,缘何没有军职,其曰‘学堂任职先生,足矣’。”
“好像是这么回事。”刘定远似乎也想起什么,说道:“那个叫杜风的,也是学堂先生,某家问过‘学堂有教军略?’,其曰‘天文地理、文韬武略,无有不教’,真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学堂?”
“那叫‘皇家卫岗学堂’。”走在他俩前面的贺兰敏之忽然回首言道:“本官在‘学堂’进过学,那可真是个好去处。”
“哦,怎么个好法?少郎君可否说来听听?”刘定远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贺兰敏之接着道出自己在“卫岗乡”以及“学堂”的经历……
可能说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附近的赵长风和随军观摩的四名郎将都听到了,他们越听越有兴趣,后来干脆凑了过来,一起倾听。
对唐人来说,“卫岗乡”太特别了,学堂更是与众不同,众军官们不仅知道了“野战工事”和学堂有关,还头一次听说,人背着“降落伞”可以从数百丈的高处跳下安然无恙!还有骑兵那些装具,许多设想都来源于学堂,甚至连怎样操练士兵以及如何最大程度发挥骑兵优势,都有专门的书籍,而这些,听在军官们的耳中,既万分震惊,同时又无比向往!
“果然是个好去处啊!”刘定远不等贺兰敏之说完,即发出了感叹。
程务忠亦颔首接话说道:“是啊,某家他日归来,一定要去拜访才是。”
“一定要去。”贺兰敏之接着道:“本官曾有听谢县子说过,随着装备的提升,军队终将走向精锐化,对于军官们来说,要是不设法提高自己,恐难胜任。本官当时尚且不明其中之意,如今却是明白了,打仗是一门学问,包含了算学等太多的学问;还有,若是不懂组织,不懂新装备的使用,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根本就不可能。”
贺兰敏之一番话,引起军官们的沉思,他们都在这两日的作战里,亲眼看到了诸如“野战工事”、移动盾墙、新式强弩、手弩等一系列新武器和新战法,而这些,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能否操弄或者驾驭这些新东西,或许就是日后衡量一个军官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