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刘定远无比坚定地道:“夫人是吾之正室,小冬儿乃吾嫡子,不回大唐认祖归宗哪成?还有冬儿的学业,嘿嘿,警官他想不收徒也不成。”
黛丝可不知道谁是“警官”,她甚至于都没有听清楚刘定远后面说的话,她只知道,“正室”、“嫡子”、“认祖归宗”是什么含义。
林运对夫人喀丽尔说过同样的话,并且认真解释过,所以黛丝明白其中的含义,尤其是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出自于大唐名门望族,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自己要想得到夫家的认可,可谓极难,甚至于她都设想过,夫君哪天回去了,自己可能会一个人留在“波斯”,然而,夫君今日的承诺,等于是给了自己和儿子一个正式的名分,和一个尊贵的身份!
黛丝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刘定远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相比较出自寒门的林运,刘定远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难度那不是一般的大!换个角度说,那就是要让大唐朝廷和民间正式承认异族女子成为官员正妻,那简直有“滑天下之大稽”的感觉。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要紧的还是如何应付“大食人”的十五万大军。
卑路斯接到塔尔里的禀报后,立刻找到林运,将已知情况作了说明。
林运仔细想了想后,道:“殿下,军略方面的事需要召集将领们研判后决定,但为了防止敌军行动过快,吾建议,命令西、南两个方向的所有部落往大本营撤离,带上一切能够移动的东西,带不走的就地掩埋,绝不能留下一粒粮食和一头牲畜;同时命令所有军队向西面塔尔里将军所在区域汇合,我们这里也要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我们也要撤吗?”卑路斯话是问林运,眼睛却是落在身边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上。
老者名咄安,是教会卑路斯汉话的先生,也是卑路斯最为信任的重臣。
“殿下,咄安认为,林大夫说的很对,先做好所有准备,然后再看情况决定。”
“好吧,那就按林大夫说的办。”说完,卑路斯似乎还有些不信地问道:“‘大食人’能够打到这里来?”
林运微微摇头道:“他们打不过来,但是吾觉得,能够让他们打过来最好不过。”
“为何?”卑路斯想都未想地脱口问道。
林运笑道:“咱们这里又没有城池,更没有多少房屋,敌人来了又能怎样?最多放一把火而已。”
“难怪林大夫当初极力反对我们攻打和夺回城池,原是预料到会有今天啊。”卑路斯多少有些明白了。
林运道:“在大唐时,和警官他们曾有讨论过‘波斯’战事,他认为,当弱小时,拥有城池是一种负累,吾初始也不理解,通过近几年的战事变化,吾发现,没有城池的我们反而更加容易面对各种情形,反观‘大食人’,虽然占据附近三个城池,却成为负担,几万军队无法统一出城出战,时刻要兼顾城池防御,这才给了我们发展壮大的机会和时间。”
卑路斯对于林运他们的尊重和信任那是毫无疑问的,可以说,没有“大唐军官使节团”的出现,他能不能成为国王都是问题,毕竟皇室血统不是最主要的因素,真正起作用的是他得到遥远东方“大唐帝国”皇帝陛下承认和支持。只不过,卑路斯认为,本方已经具有一定实力,应当有所作为,总窝在这荒野之外,“复国”何时才能够实现啊!
可是林运的意思好像除了避让,似乎没有其他想法,这让卑路斯很是失望,好在他没有当面显露出来,直到回到自己的大帐里,才发出了重重一声叹息——
咄安是卑路斯的先生,对自己学生的秉性那是非常清楚了解,耳听其发出一声叹息后,上前说道:“我的殿下,咄安认为林大夫所说、所想,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自然没有,我总觉得太、太稳了些。”卑路斯一语道出自己所想。
“不不不,我的殿下,‘复国’是大事,急不得,‘大食人’拥兵百万,还不是我们可以抗拒的。记得林大夫他们刚来的时候,咄安有问过,如何才能‘复国’?其中有一位韩成将军说‘除了做好应该做的事,余下的唯有等敌人犯错和一些意外出现,否则只有等下去’,那天,殿下也在场,想来不会忘记吧。”
咄安缓缓道出往事,令卑路斯想起了什么,并接过话问道:“我们已经尽量做好了,可是敌人没有犯错啊?还有,那个意外又是什么呢?”
“意外是什么,咄安想不出来,但‘大食人’此次出动大军,应当是他们犯下的错,咄安以为,‘大食哈里发’一定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否则决不会起大军前来。”咄安老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不得不停下来喘上一会儿以休息片刻,然后继续道:“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三座城池,从表面上来看,还属于敌人控制,但实际上,那里的军队不足三万,且多是老弱病残,守城还可以,作战根本无用。且三座城池拥有的军队和百姓,总共近十万人,由于在附近征收不到粮食,放牧又不敢太远,所以城里没有存粮,更不可能给即将到来的大军半点支持,反而会拖累并消耗大军携带的物资,而这些情况,城池里的官员们一定没有上报,因此,等大军真正到来的时候,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卑路斯再不通晓军事,也知道一支粮草不足的军队,战斗力那是极为有限,应该说,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林运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惊慌,有的只有那份淡定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