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可有跟去?”贺兰敏月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丝毫掩饰的女子声音,让刘愣子吓了一跳,要知道,学堂这里,从来还没有女子进来过,哪怕是如今的张猛夫人黄雅雯,也从未踏足半步,可现在——刘愣子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而且同时他也看到了,除了不认识的那位姑娘外,还有一个认识的罗兰。
谢岩望着满脸惊愕的刘愣子,道:“不许说出去。”说完又问道:“冯校尉陪客人一齐进得课堂?”
“正是。”
谢岩得到肯定答复后,回首看看贺兰敏月,那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她怎么说?
贺兰敏月张口欲言又止,而后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谢岩有些明白了,对刘愣子他们几个道:“大家先离开一下。”
等到几个人走远了些,贺兰敏月才开口说道:“此番前来,是兄长之意,临行前,祖母特意交待,莫要让兄长与县子谈论战事,吾知道冯县男素来不喜作战,故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接着换了个话题道:“然没有想到的是,学堂里竟然有军事课业,实在太意外了,不知谢县子能否请出兄长,换一个地方呢?”
听着贺兰敏月吞吞吐吐的说法,谢岩稍一寻思,便在脑中勾勒出了一个事情大概——这一次来“卫岗乡”,应该不是贺兰敏之想要出来随意玩儿一玩儿,而是带有某种目的,此事“代国夫人”夫人杨氏多半知道,所以才会让贺兰敏月盯着点,也正因为如此,贺兰敏月一般不去找自己相熟的冯宝,而是经常来找谢岩,就是为了避免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谈论到军事方面的话题,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学堂“高级班”里有军事方面的课程,而贺兰敏之来学堂,估计也是听了冯宝无意中说起许恢的军事课后主动提出来的,那么问题来了——身为一介贵公子的贺兰敏之,为什么要对军事感兴趣呢?
谢岩仔细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如今的“显庆元年”,好像除了远在西域的程知节率军与西突厥作战外,没听说哪里还在打仗啊?那贺兰敏之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县子、谢县子!”
贺兰敏月的呼唤,将谢岩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他定了定神,道:“男儿功名马上取,少郎君所想似乎无不妥之处。”
“不可!”贺兰敏月抢着说道:“家里男子仅有兄长一人,怎可涉险。”
谢岩笑了笑,道:“此事旁人逼迫不得,不过我可以替姑娘说上几句,但愿令兄听得进去才好。”
一听谢岩主动提出相劝,贺兰敏月顿时笑了起来,她原本就长得极为美丽,此刻展颜一笑,更是灿若桃花,令谢岩不由得一呆!好在他反应迅速,转首言道:“现在我们先去看一看,令兄长究竟在听什么课业,如何?”
贺兰敏月当然不会拒绝,不仅点头应允,更跟在谢岩身后,随他一同而行。
一间普通的教室里,许恢站在黑板下的讲台上,正在向台下的二十多人讲述着他理解的“汉武帝征匈奴”期间的战例……
谢岩站在教室后门,他没有走进去,而是默默关注了一下,尤其是看一看冯宝身边的贺兰敏之,对许恢的授课有何反应。虽说不出来具体的,但是谢岩能够感觉到,贺兰敏之很认真的在听。
一直等到课业中途休息的时候,谢岩这才走进教室。只不过,此等休息时间很短,冯宝仅仅来得及给彼此介绍一下,再说上几句客套话,就又开始上课了。
“诸位,吾原定下半部分讲述‘汉武时期’名将对于战事的作用,很巧的是,谢县子头一次来到吾之课业中,县子战‘辽东’、平‘睦州’,皆是以少数兵力而获得大胜,故吾欲请县子来讲述下半部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谢岩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恢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望着学生们热烈的表情,他怎么都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且还非常难以拒绝!
谢岩暗自叹息一声,跟着瞪了许恢一眼,然后和身边的冯宝等人打了一个招呼,最后起身离座走上讲台。
“诸位,我是没有想到许恢先生会突然让我来说,故事先也没有准备一下,若有所说谬误之处,还请包涵。”谢岩先是客气了一番,随即道:“‘汉武时期’那是名将如云,其中战功最为显赫的当属‘司马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二人,尤其是后者所创下的‘封狼居胥’功勋,更是我辈武将之毕生追求。对比他们两位功勋,那是毫无意义的,且也非吾辈可以评说的,单从军事角度而言,卫大将军一生用兵谨慎,然其战法中规中矩,只需要多看一些先贤的兵书战册,不难自行理解;然霍大将军的战法就不同了,可以说是任何一部兵法当中没有单独表述过的,我给此战法起了一个名字,曰‘闪电战’,意如天际之闪电般,一闪而隐没于夜空当中。”
说到此处,谢岩停顿片刻,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推崇霍大将军的战法,根本原因在于,其用兵对国家而言,消耗最少,且收获很大,
冯宝听得出来,谢岩那是用自己的语言把后世军事学家以及军事爱好者们对于霍去病的战例分析后得出来的可谓最为全面的结果,不仅包含大范围机动作战,还包括“就食于敌”对于双方的意义,尤其是特别指出来一点,即对异族将领的使用上,那是建立在绝对的控制力下,否则万不可以授予大权,特别是执掌一军职权。
冯宝很清楚谢岩的意思,那就是通过各种渠道,向大唐朝野灌输此等思想,以免日后出现异族将领大范围担任军中主将的情况,只不过,能有多大效用,也只有时间才可以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