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裴行俭。”
谢岩愣住了,继而转头看了一眼冯宝,见他也是一幅震惊的表情,很明显地是想起来“裴行俭”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了。
纵观历史,璀璨夺目的文官、武将那是不在少数,然而于军、政两个方面都能够同时取得杰出成就并得到认可的人,那却是极少,而裴行俭正是其中之一,甚至于可以说是大唐高宗时期唯一的一位。
出于对历史名人的尊敬,谢岩和冯宝不约而同地起身,向裴行俭施了一礼,并且恭敬地说道:“下官见过裴老先生。”
若单从官职品级上看,谢岩在裴行俭之上,冯宝也只低一级,可是他们自称“下官”,却称呼裴行俭为“老先生”,可见,他们那是敬重他的为人,与官职无关,只是如此一来,不仅裴行俭没有想到,连雷火都觉得异常意外。
自雷火认识谢岩他们以来,几乎就没怎么见过他俩有过如此自降身份的举动,更不用说,如今的裴行俭实际上是被贬出朝堂的,难道说,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呢?雷火想不通,裴行俭自己更加想不明白,
“两位乃是当朝俊杰,何需多礼,老夫被贬之人,实不敢当。”裴行俭说着也起身还了一礼。
“哎呀,诸位都不是外人,何必多礼,快快坐下说话。”雷火身为主人,赶紧出言,生怕他们一直“礼来礼去”的浪费时间。
“裴老先生自称被贬,不知所为何事?且‘西州’又在何方?下官似乎从未听过。”谢岩率先问道。
裴行俭捋须言道:“先帝贞观十四年灭麴氏‘高昌国’,以其地置‘西州’,老夫前去任职‘长史’;至于贬官一事,倒是和两位多少有些关联。”
“啊——裴兄何出此言?”雷火忍不住问道。
裴行俭微微一笑道:“雷郎将不必多想,仅一些事务看法不同而已,加之有小人作祟,又赶在陛下决心很大的时候,老夫被贬官也是情理之中,不足挂齿。”
冯宝脑子转的极快,从裴行俭的话中听出,他应该是在“废立皇后”这件事上遭了殃,至于过程,多半是有小人告了密,把一件私下说的事给捅了出来,而皇帝正好利用此事杀一儆百,做给其他人看,否则以李治的性子,不可能如此果决地将一位能臣发配到千里之外。
谢岩反应也不慢,他不仅想到了这一层,更重要是想起了一个东西,确切来说是一种植物,也就是后世常见的“棉花”,在记忆中,“棉花”似乎就是从西域传入中原,而“西州”也就是原“高昌国”,因其地理位置的关系,刚好是西域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那么,“棉花”最有可能出现或者找到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
“裴老先生,对于一些事情看法不同乃是常有,想来老先生也不会放在心上,下官冒昧问一句,老先生打算何时启程西行?不知可否有商队跟随同行?”
谢岩这一问,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吃了一惊,甚至连冯宝也极其诧异地看过来,好像是在询问“为什么?”
裴行俭不解地问道:“谢县子之言,老夫不甚明了,除了胡人之外,老夫还未曾听过有唐人商队前往西域,莫不是要老夫与胡人一同上路不成?”
“与胡人一路同行当然不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下官还是懂得,下官的意思,如果是唐人商队,可随行否?”谢岩很认真地说道。
“与我朝之人同行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老夫很是好奇,有哪一家商队愿意去西域?据老夫所知,那里马贼众多,强盗也不在少数,若非随同押运军粮的大军一起上路,老夫能不能活着抵达还是未知之数,真不知商队去那里做什么?”
谢岩道:“胡人商队来往于西域与关中,获利巨大,他们能干的事,下官也想试试,只不知老先生应允否?”
裴行俭深深地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谢岩,然后问:“谢县子不会是为了获利才派出商队吧?”
“老先生所言极是,确实与获利无关,下官是想以商队的名义走这一趟,主要是去找寻一种叫‘棉花’的作物。”谢岩也不想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此物何用?”裴行俭问。
“一旦移植中原,可令百姓安然渡过寒冬。”谢岩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真实的事。
“此话当真?”裴行俭目光炯炯地看着谢岩问道。
“千真万确!只是下官不敢确定是否在‘西州’,只能以商队名义沿途找寻,希望可以如愿。”
“原来如此!”裴行俭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道:“老夫十天后出发,谢县子可自去安排。”
“多谢裴老先生。”谢岩再度起身道。
“不必谢老夫,县子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老夫岂能不给予些许便利,只求莫要令老夫失望即可。”
谢岩道:“凡事自有天意,下官相信,有极大可能找的到。”
裴行俭没有接话,仅仅抱以一笑,权当认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