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阳”找人询问,这事说出来容易,真到了做的时候,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许爰是女子,但遇上谢岩他们之前,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认识的人里,除了黄守义一家外,几乎全是“卫岗乡”的。
以往,每当遇到事的时候,许爰总是去问冯宝,也总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如此方式,现在冯宝不在,那应该找谁问呢?这可是个大问题。
不管去找谁,进“洛阳”后的第一站都是黄守义家。
为了不打扰黄守义家的正常生活,冯宝在自己住的小院边,临近街面的院墙上又开了一个小门,因此,当许爰带着张猛直接走进去的时候,只有那些孩子们知道。
说是“孩子们”,那是冯宝按照后世的标准来说的,其实在大唐,如他们这般超过十岁的孩子,很多都已经挑起生活的重担。
他们认识许爰和张猛,所以给开了门,并且按照惯例,去告诉了黄一清。这是冯宝的要求,不论是出自安全又或者尊重主人的考虑,都必须通知“黄府”的人。
“什么?爰儿又回来了?”黄雅雯听到这个消息后,异常吃惊。
匆匆忙忙换了一件男装后,跟着兄长黄一清一起去了小院。
刚走进小院,许爰就把他们叫进屋里,不等他们开口问,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有一件事我想不清楚,特意回来,大家一起商量。”说完对张猛道:“你把事情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当即,张猛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后,许爰接过来道:“你们帮忙参详一下,谢校尉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家兄妹,都听得有些晕乎了,谢岩说的几件事,在他们听来,都感觉不可思议,仅仅是往炼钢炉里面加点东西,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好处,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也不可能想的明白。
“张猛,谢校尉不是开玩笑吧?”黄雅雯怎么都有些不是太相信,终于问了出来。
“不可能。”许爰说道:“谢校尉很少说笑,更不会在正事上乱说。”
“那就是说,此事没有问题咯?”黄一清问道。
许爰道:“问题肯定没有,要是说唯一值得商榷的地方就是要多少钱才合适。”
“对呀,怎么着也能要个几百贯钱,那可是一笔大收入啊!”黄雅雯颇为兴奋地说。
“不对,我觉得谢校尉给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金钱上应该不会很多才是,否则说不通,也没道理的。”黄一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许爰道:“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张猛在作坊那边占点份子,不管多少,以后一直会有,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妥!”黄一清摇头说道:“如果拿了份子,其他的好处不可能那么多,我不认为世上会有那么好的事。”
“也是啊,光说出来的好处,已经很多,再要份子,好像是有一点贪得无厌的样子。”黄雅雯说完后,扭头问张猛:“你怎么看?要多少钱好?”
张猛摸了摸脑门,嘿嘿一声傻笑说:“你说多少合适就多少。”
“你……”黄雅雯气得都说不下去了。
“不要争了,我看可以这样,份子可以提,答不答应看校尉的意思再说,至于钱嘛,就按五百贯,你们觉得如何?”黄一清说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许爰颔首说道:“不错,二郎说的最为妥当,我们把意思提出来,然后看谢校尉怎么说,总归是不会落空的。”
“那——那谁去说?”张猛突然冒了一句。
黄雅雯脱口就道:“你的事,当然你自己说啊!”
张猛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不过他仍然说道:“某家怕是说不好,要不一起去?可否?”
“一起去?你……”
黄雅雯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完,许爰开口打断道:“我看可以,二郎不是想问问学堂的事吗?刚好可以同去。”
因事关自己兄长,黄雅雯自然不好再插话了,而是看着黄一清,就等他拿个主意了。
“那就一起去好了,我确实也想问问学堂的事情。”黄一清受到冯宝影响,身上少了一些读书人的迂腐,多了一些果决。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再迟疑,他们选择立刻出发,那还来得及在城门关闭前离开。
张猛驾着马拉平板车载着许爰他们三个人,出了“洛阳”城直接西行,行不出十里,“卫岗乡”那巨大的工地场面,着实让黄家兄妹感到震惊。
许爰告诉他们:“眼前的工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最大的工地是学堂那边,正在不分昼夜的轮换施工,要是算上帮忙的家属还有一些辅助人员,单就那一个工地就有接近一万人。”
黄一清丝毫不怀疑许爰的说法,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运输马队,以及“涧河”里时不时出现的船队,都在告诉所有看到的人——这里,将会兴起一座“城”。
想到了“城”,黄一清突然发现,这里丝毫没有砌墙的模样。
“难道此地没有城墙?”黄一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确实没有。”许爰进一步解释道:“他们两位都认为,地方的长治久安,依靠的应该是小股精锐武装以及百姓的安居乐业,城墙除了起限制发展的作用外,什么好处也没有。”
黄一清又问:“那要是有乱民或者外敌,当如何?”
许爰道:“他们说,那应该是军队的事情。冯校尉甚至还说,十年之后,一万铁骑拿不下,三十年后,可挡十万铁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是凭什么这么说的?”
“乡里奇怪的事多了,许先生恐怕也有许多不知道的。”张猛冷不丁地大声说了一句。
“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快说来听听。”黄雅雯抢先一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