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之所以来见皇帝,其实是担心,自己上次不告而别,会引起皇帝不快,这一次,虽说是刘弘基的缘故,可是,如果自己再不第一时间见李治,那就完全说不通了,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哪怕是真的站了一夜,也等于是向皇帝“认错”了,起码可以消除自己上次的影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谢岩他们几个,就站在宫门外不远处,没有说话,没有动作,远远望去也就几个人影。
王伏胜估计了一下时间,谢岩他们在外面站了应该有一个时辰,是时候找人让他们进来了。
皇城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名小宦官疾速走出来,来到谢岩面前道:“陛下口谕,宣‘新安县男’觐见。”
“微臣遵旨。”谢岩应了一声,随后在小宦官带领下,进了皇城。
谢岩跟在小宦官后面,两个人快步前行,一句话也不说,只顾闷着头向前走。
谢岩据既搞不清楚走了多少路,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知道最后进了一座大殿,殿中灯火通明,李治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身边只有王伏胜一个人在伺候。
“微臣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岩一见李治,马上行大礼道。
李治道:“你不是怕见到朕吗?怎么还会主动求见呢?”
谢岩道:“陛下误会微臣了,臣只是不想留在‘长安’给陛下添麻烦。”
“麻烦?你以为你去了‘卫岗乡’,麻烦就少了吗?”李治反问。
谢岩道:“微臣知道给陛下增添了麻烦,因此特意来给陛下解惑。”
“那你说说看,你惹了什么麻烦?又该如何来告诉朕?”李治问。
“微臣想来,给陛下添了三处麻烦,其一,给做工百姓发钱,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此事陛下已经解决,臣在此谢过陛下;其二,百姓做工,必定有人说微臣众商轻农,影响百姓耕种,此事眼下看来,担心纯属多余,臣离开‘卫岗乡’时,已经得报,今年乡里粮食增产约一成,只是具体多少还没有算出来;其三,臣连晚觐见陛下,影响陛下休息,微臣在此恳请陛下恕罪。”
谢岩一段话里,有公有私,说得清楚,道的明白,李治本就没什么气,对谢岩也是有意为之,现在听说“卫岗乡”粮食增产,不禁龙颜大悦,道:“念在你为国操劳的份上,朕恕你无罪,起来吧,来人,赐座。”
空旷的大殿里,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宦官,给谢岩端来一个锦墩,见他坐下后,李治问道:“卿家缘何突然回到‘长安’?”
谢岩道:“‘夔国公’刘老公爷病重,派人通知‘司农寺少卿’刘仁景时,让他带微臣回府见上一面,臣因此而来。”
刘弘基病重的事情,李治知道,更知道他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唉,先帝留下的老臣,陆续离开,朕心难安啊。”李治感慨了一句。
谢岩却道:“陛下莫要伤怀,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老臣们用一生陪着先帝开创了大唐,陛下和众多微臣一样的臣子守护着大唐,而大唐的真正未来却是更加年轻的一代人,正是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进步则国家进步。”
李治轻轻地默念了一下谢岩最后说的三句话,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心中也承认,很有道理。然而,他总认为,谢岩不会无缘无故说出上面的话,就问道:“谢岩谢卿家,莫非你又想搞什么花样出来?”
谢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陛下明鉴,臣有意在乡里办学。”
办学,是为政一方的必要之事,可以说丝毫也不奇怪。但李治总觉得谢岩口中的“办学”,一定有什么蹊跷,而且只是感觉没有理由。
“卿家打算如何办学?”李治问。
谢岩道:“臣想以乡里的名义,开办公学。”
这是一个新鲜说法——“公学”,李治感觉自己以后又要“头疼”了,却又不得不问:“何为‘公学’?”
谢岩道:“乡里出资来办学,提供给乡里所有的孩子们,其中天资聪颖者,可跟进一步进学,目地只有一个,至少给乡里的孩子们一个进学的机会,或许能够从中发现蒙尘明珠也不一定。”
李治似懂非懂,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公学”,应该很大,人也很多,可是如此一来,耗费也很惊人,那钱从哪里来呢?
“谢卿家,如此办学,耗费想来不少,钱从何来?”李治问道。
“陛下放心,所需钱财,百姓出一小部分,乡里出大部分,差额部分,由乡里所有的作坊等商贾共同来出,微臣计算过,每家需要出得钱财很少,决不会是巧取豪夺。”谢岩大概解释了一下。
李治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谢岩说的合情合理,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问题在哪,只能说道:“朕记住了卿家之言,日后希望不要出现有人向朕说,卿家在乡里横征暴敛,激起民愤。”
谢岩道:“微臣可以向陛下保证,绝无可能。”
“好!”李治提高声调道:“朕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