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激动地缘故,刘弘基又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时间更长了点,整个面色通红,看起来非常不太对劲。
刘氏兄弟吓坏了,赶紧提出找太医来,刘弘基却道:“慌什么?生老病死自有天定,不许去!”
阻止完子侄们的行动,刘弘基又对谢岩道:“最后一个问题,老夫问你,如何可保我刘家不受倾轧?”
谢岩都不敢相信,一位堂堂开国公,“凌烟阁”功臣之一的刘弘基居然要问自己,怎样保住刘家?难道他知道自己来自未来?难道他预知到武则天上位?这不可能啊!
可是除了这些,他有什么理由要问自己呢?
刘氏兄弟更是觉得父亲(伯父)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够问出这样的话?在他们看来,谢岩最多不过是个人才而已,作为晚辈提携一下就可以了,似乎怎么也不应该放到平辈论交,更不应该询问事关家族今后大计的话。
然而,刘弘基今天是什么都做了,也什么都问了,似乎在他眼里,谢岩就如同多年朋友一般,问的随意且认真。
谢岩来自后世,他为人处事的标准就是,人人平等!你尊敬我,我自然而然地平等相待,所以他看刘弘基,只是一位长者,一位老人,保持尊敬是必须的,自然也包括回答问题。
所以,谢岩想想之后,还是很认真、很隐晦地说道:“老公爷,我眼中的忠臣、能臣,和您眼中的或许有些小小不同,我认为,忠于国家和民族是必须的事情,陛下是代表,所以,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忠于陛下!”
其实,谢岩是故意混淆了皇帝、国家、民族三者之间的关系,他用极其隐晦的说法告诉刘弘基:“管他谁当皇帝,不论谁当,都是国家和民族的代表,对他效忠即可”
刘弘基缓缓闭上眼睛,静静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再睁眼说道:“你果然不同,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今日能够见你一面,老夫很是欣慰,小子,你可以走了,老夫不想让你守着我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老头子,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去办,你记住了,我刘家永远是你谢家的‘通家之好’,你有任何事,我刘家都会当做自己的事来办。”
“仁实、仁景,替老夫送送。”刘弘基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经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一般。
谢岩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感受,大老远跑过来,看了一下,说了一会话,自己还没完全弄明白,就被人给“送出门”了,总感觉有些非比寻常的怪异。
刘仁实那是一边相送,一边连声“抱歉”,刘仁景也在一旁不断地说道歉的话,搞得谢岩非常不好意思,只能不停地道:“无妨,无妨……”
谢岩刚刚走出“夔国公”府,马上有下人来找刘仁实道:“老公爷请二位郎君过去。”
刘氏兄弟只能又匆匆回到刘弘基面前。
“仁实,为父刚刚和谢小子的约定,都听到了吧?”刘弘基见面直接就道。
“都听到了,父亲放心,孩儿会做好的。”
刘弘基道:“你别以为为父老糊涂,为父提醒你,那个谢小子最后说的话,非常有深意,不可不听,日后遇着事了,直接去问他,通家之好,嘿嘿,他总不可能拒绝了吧。”
刘氏兄弟听得眼睛都直了,敢情他老人家和谢岩定“通家之好”,是为了找别人帮忙。可问题是,刘家有什么需要找谢岩的?无论官位,地位,人脉等,都强过他一大截啊。
刘弘基知道他们想什么,叹口气道:“为父一去,你兄弟两个在朝中就少了点靠山,陛下固然仁慈,可是有人却不是,仁实的位子非常敏感,稍有不慎就会祸及全家,你一定要时时记住谢小子刚才的话,唯有如此才可平安。”
刘仁实对父亲很了解,如果说前面他还怀疑父亲是不是“糊涂”,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怀疑了,父亲所说其实一直也是他最担心的事,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可还是要仔细想清楚才行,当然,嘴上可是一点不慢,马上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记得,绝不敢忘。”
刘弘基转了一下眼睛,看着刘仁景,道:“仁景啊,你可要监督好仁实,切记!切记!这可是事关我整个刘家大事,万万不可出错啊。”
刘仁景道:“伯父请安心,侄儿一定督促兄长,必定不会辜负。”
“唉……”刘弘基长叹一声,缓缓地说道:“谢小子年纪不大,看得可是真清楚啊,眼下朝中情况微妙,不知道哪天就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你们可得记住了,有事就去找谢家小子,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可以直接去找陛下,而陛下似乎也有意如此,只要不经过三省那边,就好办咯。”
刘氏兄弟听得面面相觑,他们都明白,刘弘基指的其实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已经有开始揽权、排除异己的现象了,只要时间再长一些,那可真是难保会发生什么,到了那个时候,往往能不能见到皇帝陛下,就成了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命运的条件了,毕竟皇帝考虑的更多,通常也更加仁慈一些,尤其是当今圣上,从小就以“仁、孝”著称,更加不会大动刑罚,或许真到了有那一天的时候,谢岩能够直接找皇帝的优势,还真就是能够起决定作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