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福来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笑盈盈地对两人道:“怎么称呼,就随两位吧,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呢?”
“是该走了,公公请。”冯宝笑着作了“请”的手势。
谢岩前跨一步,也作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王福来不禁暗暗点首,心说:“他们是有点与众不同。”
宦官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由于生理缺陷,导致他们中绝大多数心理上同样有问题,他们要比平常人更敏感,更在意别人的态度。
谢岩、冯宝在后世见过、听过太多各式各样的人,宦官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特殊人群中的一种而已,没什么特别奇怪,所以,他们可以拿出平常心来对待,恰恰这份平常心,对宦官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是获得尊重的一种重要体现。
上路不久,谢岩即问道:“王公公千里迢迢来此,实在辛苦了,就不知道,圣旨里说了什么啊?”
冯宝一经提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接过道:“是啊公公,圣旨太——写得太好了,我们听不懂啊。”
王福来很是诧异地看了一下他们两个,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
“军中嘛,还是不识字的人多啊。”一想到这,王福来不禁干笑一声,然后说道:“陛下说了,‘武平堡’众军功在社稷,理当重赏。”
“重赏?有多重?”冯宝来了兴致,急问。
王福来白了他一眼,道:“官员再进一级,诸军加赏两百匹绢,不过,你们两个,还是‘返京叙功再议’。”
“好事啊,终于可以不管事了。”冯宝全无不升官的不悦。
谢岩同样如此,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林运,道:“以后军中事就让他去操心好了。”
“想得美!”王福来一句打断两人的想法,只听他说;“陛下还说了,由你们两位校尉,督率众军,无旨不得缴令。”
这句话,谢岩和冯宝都听懂了,那就是说,如果皇帝不下命令,他俩就得一直把这个校尉给干下去。
两人立刻变成一幅“苦瓜”脸,尤其是冯宝,他就是个不喜欢作事的人。
王福来看他俩先后表情,不由得十分奇怪,好像身边的这两人,对升官没兴趣,反而对“不作事”更感兴趣,这和多数官员几乎是反过来的,这太特别了!
突然,他想到了!他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给派到这来,难道就是因为他们的特别和奇怪吗?
王福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对,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感觉挺顺眼的。
很快抵达“武平堡”众军营地。
林运先是将圣旨内容当众叙说一遍,最后还不忘告诉众军:“谢校尉与冯校尉依然是本军长官,诸军务必听命行事。”
“圣旨”传达完后,谢岩、冯宝陪同王福来走进军中大帐,三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后,很快有士兵前来问道:“校尉,今日午饭需要送进大帐?还是按老规矩?”
“没看见有贵客吗?告诉他们,以后都送大帐。”冯宝很随意地说道。
谢岩则加了一句道:“顺便去通知马老头,让他找人把禁兵的也给送过去。”
“午饭?”王福来很诧异的念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失声地问;“难道现在吃饭不成?”
“是啊,我们这里,一天吃三顿饭。”冯宝仍是很随意地说。
谢岩于一旁道:“王公公有所不知,‘武平堡’操练十分辛苦,是以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天天如此?”王福来的声音更加尖细了。
“正是,一日三餐,天天如此。”谢岩认真地回答。
“那、那咱家可不可以去看看?”王福来还是有些不信,打算亲自去验证一下。
“当然可以”谢岩说着起身,口中道:“公公请。”
王福来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地走出大帐。
不用他找,就看见一群一群的士兵拿着碗,排着队往后营方向去。等他跟到后营的时候,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出现了,士兵们竟然一个一个排队打饭,然后一个一个再按队列的形式坐下来吃饭,如此整齐,如此有序,令王福来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扭过头看看禁兵那个方向,同样是吃饭,整个就是乱哄哄的一片,三三两两的人聚一起,两相一比较之下,王福来觉得,怎么看都是“武平堡”军更像是皇帝的亲军。
王福来管不了那帮禁兵,更不会去多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大帐方向走去。
刚进大帐,就看见有士兵在三人的案几上布菜,王福来回到自己案几后,坐好,低头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问:“你们这里,天天都吃这些?”
谢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面前,一碗半稀半干的粥,一盘肉干,两块油炸饼,一小盏腌制的野菜,好像没什么特别啊。
冯宝却是大咧咧地道:“这是最普通的啦,王公公别介意啊,今天太过突然,没有准备,晚上弄顿好的。”
“就这?还是最普通的?”王福来吃惊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想想自己一路来时吃的那些“猪食”,他要哭的心思都有。
谢岩以为王福来不满意,不好意思地说道:“军中的饭食确实差了点,大家得将就将就,不是得同甘共苦嘛。”
“是得同甘共苦。”王福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想:“这要是也算同甘共苦?那不如天天这么得了。”
这顿饭,对王福来而言,吃得那叫一个“饱”啊,印象中自从离开长安,他就没吃饱过。
“肉干,咬一口尝尝,好象是牛肉?油炸饼,咬一口,怎么这么香呢?咸菜,尝一下,脆脆的,十分可口;最普通的粥,喝了一下,好像也和别的粥不一样,仔细品尝,似乎加了什么油脂在其中。”王福来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美味的饭食,居然在面前两个校尉眼中是“最普通”的,他就不明白了,难道在军中还能有更好的吗?
午饭后,林运过来告诉谢岩:“‘都督府’让亲兵将行军文书和众军的功勋文书送了过来,已经作了签收。”
谢岩不是太懂军中的这些规矩,只能问道:“那是不是说,我们不用去‘营州’?”
林运道:“确实如此,我们只需要在此地改道向西,大约一天时间可以走上去‘幽州’的官道。”
“那倒是省事,就这么走好了。”谢岩立即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