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这可真有意思。”
萝碧雪玩着肚脐眼儿的小铃铛坠儿,她从少年剑客的怀里挪开,翻到窗台,晃着一双莹润腿肚,脚趾头粉圆齐整,还戴着一套水梨花的银饰指环,随着晃动水波粼粼,那一朵半开的薄白水梨花也摇摇欲坠。
“这些时日,光是要救你出水火的天命之女都凑一桌马吊了!”
“难得她们千里迢迢,百般心思,诚心都要感动天地了,要不你就舍一舍身,让这些天女神女,救你一救?”
萝碧雪摇着指头的梨花儿,故意踢到少年剑客的腿肚里。
少年剑客只是翻了个白眼,“臭婆娘,你少添乱了,这些女的冲我而来,是因为我身上有利可图,我若是不能用更大的利益回报她们,她们得翻脸整死我!”
他又不是个蠢的,这样明显投怀送抱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便是落魄遇贵人,那贵人也是看重你的潜力跟前程,日后起来那也是要还的!
父母尚且图儿女将来,何况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施恩?
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饭!
“嘻嘻,说不定是不图回报的真爱呢?”
“你若真是那落魄的小天神呢,正神归位,风光无限,再娶个救赎你的圣女,啧,真是好一段感人至深的天地佳话,哪,我也不多要,把你的好东西分我一半就成了,不然我的情蛊发作起来,可是饶不了你的!”
“……情蛊?”
郑青穗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即道,“原来她用情蛊控制了你,难怪你如此离不得她!”
到了这个关头,郑青穗岂肯功归一篑,连忙从腰带取出一只白瓷瓶,“这是解百毒的,你快吃了!”
少年剑客:“……”
那小毒仙蓦地爆发一阵狂笑,“哈哈,笑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神女哪?究竟是哪个苍天派你来救他的?这还没救到,恐怕都得被蠢死啦。”
郑青穗面皮涨红,这满神洲的神祇,就这郑阴萝爱取笑、玩弄他人!
将自己的愉悦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她不禁想,那些神祇哥哥到底是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恶女?
萝碧雪笑完之后,双脚直接插入了少年的腋窝,半截身体趴在窗台,她腰肢柔软如白蛇起伏,“我要勾他,还需要下情蛊?你以为这世间儿郎,都要下药才能得到他的吗?”
她指尖飞过一只黑蝴蝶,被她嘟起肉粉唇,轻轻吹开。
“今夜魔女无事,想看一看神女的堕亡,赤怀灿,你让她演给我看,好不好?”
气氛陡然一变。
少年剑客那一双清澈圆润的眸子倏忽染上了一丝煞气。
“……开玩笑的吧?我,我可是来救你,你,你不能杀我,你这叫恩将仇报,日后,日后你会后悔的。”郑青穗咽了咽喉中唾沫,不住后退,“再说,你不是,一天只杀俩人吗?你已经杀了他们,怎能再杀我!”
“少年的原则,不就是为了心上人而破吗?”
那小毒仙还怂恿了一句。
“小剑圣,你今日若是破了这鬼原则,我就让你在上边,成不成?”
“……”
少年剑客的呼吸颤了,回眸的那一眼连眼眶都泛红了,“……真的?臭婆娘,你再敢糊弄我,小爷折断你的腿!”
郑青穗被她惹得发毛,“你,你怂恿他杀人?亏得你还是个神——”
她连忙捂嘴,止不住的懊恼,她怎么连她的身份都暴露出来了?
“喔?原来我也是个神呢?”
萝碧雪饶有兴致支着脸,“小剑圣,看来咱们是一块儿历劫的,这些天女闻着味儿就上来送救赎,看来是想要拆散咱们,让咱们渡劫失败呢?你说,咱们该如何回报她们的好意呢?”
“……当杀。”
少年剑客的掌心滑出赤红双剑,那剑柄上还各自系着一条碧玉小蛇,佩着长长的雪青色剑穗。
当剑穗似一簇花穗般绚丽绽开,轻盈身法亦如游龙入海,郑青穗躲闪不及,又一次迎来了终结,镇盘也出现了一抹暗青裂痕,消失在原地。
“锵!”
双剑入鞘,穗花轻摆,碧玉小蛇血淋淋吊着蛇信子,亦如小毒仙那一张乖戾的嫩脸儿。
“啧,死了,真是不经玩儿。”
小毒仙抬脚碰了碰,被少年剑客后抱起来,他皱眉呵斥。
“脏,别碰。”
萝碧雪转脸,亲亲热热啄了他那血气唇一口,孩子气地抱怨,“你艳福不浅呀小剑圣,都是一些天女神女来救你,要貌有貌,要腰有腰!偏没有来救我的?我是不值得他们来救吗?”
那雪青色的剑穗缠上了她的腰段,少年剑客抱起她的腿,分开在腰侧,压在墙壁上挂着那一副狮吼观音像,带着浓重的醋意与敌意,他莽然撞了上去。
少年人热爱如沸血,口息也炙热颠沛。
他将她囚困在双臂之间,眼中潮水危险上涌。
“小毒蛇,你想让那些俊美天神救你?怎么救?……这样吗?”
粗糙的、覆着一层厚茧的掌心伸进去,摩挲着皮肤都微微刺痛,他轻车熟路入了紫花穗似的裙摆,勾起她腿边绑着的一条紧紧小皮绳,里头系着一颗金银小铃铛,养着血蛊,当这苗疆蛊女情动之际,这血蛊就会咬着铃铛啷啷响起来。
他极爱听。
小皮绳拴住了少年的青狮颈,勒得他青筋暴起,不住喘息。
“……不准。”
他咬着她的小铃铛舌,哑得近乎失声,“不准他们救你,也不准他们爱你!”
“那人家渡劫失败怎么办嘛。”
她轻轻踢着他的腰,脚趾头蜷缩又舒展开来,她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皮肉褶皱。
“……有小爷在,你死也有垫背的,你怕什么?”
他也玩起她的脚趾头,圆嘟嘟的,又很水,他压了压她那大拇指的指甲盖儿,泛出一
枚雪白小月牙。
于是花辫小观音满意了,骑起少年的蛮狮背,乘着风浪,一路西行。
于是世人或多或少听过这样的传说——
鬼市深处,有一座心想事成的赌坊,声名,财富,美色,阳寿,赌资应有尽有,当你走投无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掀开这座赌坊的花蛇棉帘时,请遵循赌坊唯一的活命规则,那就是不要盯着蛇女老板娘超过一息。
否则,无论你手气多好,赢得多盆满钵满,你都走不出这座蛇女赌坊。
而你最后见到的,从阴影处缓缓走来的英武少年,疏星脉脉的眸,血气充沛的唇,正直得就像是一柄出鞘的武者乌刀。
但他寒光一掠,劈开的却是你的身魂。
“今年的凤仙花开得可真好。”蛇女抬着一支银砂紫翡翠的小烟袋,烟雾缭绕,吐了一口小圈儿,又从少年武者的喉结溃散逃开,他正低着头,一身血衣粼粼,却给她的脚指甲贴着凤仙花汁的丝帛,用布条熟练地缠缚。
“喂,看在你卖力的份上,要不再开一次赌局?你赢了,你就可离开这座鬼事赌坊!”
“……求之不得。”
然而少年武者屡战屡败,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蛇女赌坊。
很久蛇女才从一个客人的口中得知,这少年武者身死之前,曾是名动诸国的小财神,逢赌必赢,逢局必过,从无败绩。
又或者是这样的街巷艳闻——
城中富户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之际,找了个冲喜小新娘,然而他身患重疾,于是拜堂的重担就落在了小少爷的身上。小少爷是过继的,还未弱冠,却是文武双全,濯濯如春柳,行为举止都无可挑剔。
小少爷还曾是咸平寺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只因家中无香火继承,被迫中断了出家的念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少爷对新进门的小继母百般挑剔,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而在富户大老爷与小继母圆房的那一日,丫鬟海山却听得新房传来一声急促惨叫,她忙提裙去看——
富户大老爷晕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小少爷将那个头比他还高的小继母束了双手,压在那一丛石楠花上,他膝骨几乎大逆不道,顶开了对方的绛红小裙,“你在庙中许愿家财万贯如意郎君,是我捡到你的花笺!我跟你拜的堂!我送你入的洞房!你第一盆洗脚水,都是我打的!”
“你诱我,骗我,如今你倒是想要安稳一生?!”
“小娘,你不就是想借种生子么?我就……不行么?”
后来丫鬟海山成了小继室的唯一心腹。
再后来这家挂起了灵布白幡,那小继母哭倒在年轻继子的怀里。
双方都没再嫁娶。
有人私底下就说,这小少爷继承了家财万贯,也继承了那青春年岁的小娘。
而在这纷繁杂乱的传奇中,有心人总会寻到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