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寺,与凉州护国寺、甘州卧佛寺齐名,是西夏三大佛教圣地之一。
承天寺内有一座耸立云端的古塔,名曰承天寺塔,人称“西塔”。
西塔纯砖石结构,高二十余丈,比长安的大雁塔还要高一些。
古寺内,承天塔上,塔檐挑出的棱牙砖檐角上,悬挂的铁风铃,在风中不时发出一阵叮当声。
塔上,杨沅和任得敬并肩而立,眺望着皇宫方向。
塔下,三百轻骑兵,牵着马儿,静静地肃立在禅院内。
一旦事有不歹,他们是要负责护卫着任得敬杀出兴庆府的。
他们将逃向此时已经过了西夏边防,正星夜兼程,疾驰而来的宋军。
西夏殿前司,殿前太尉任得聪拿起一方雪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唇角。
今夜,他正大排宴筵,款待殿前司一众同僚。
现在,所有的同僚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着。
任得聪淡定地下着命令,吩咐人把他的铁杆心腹一一灌上解药,把立场不那么明确的暂时关押起来。
确定绝不可能跟他走的,便让刚刚苏醒的心腹们一人负责一个,当场砍了头。
大堂上,酒气迅速被血腥气所浸染。
开封府内,今夜也是灯火通明,
任得恭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只等大哥那边得手,马上实施控制全城的方案。
虽然兴庆府几个重要职司衙门都是由任家把持着,但皇帝李仁孝那边自然也有掺沙子。
所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把沙子先剔出去。
皇宫里,任太后的心腹太监、健妇,已经悄悄控制了西门。
这些擅长角抵(摔跤)的粗壮仆妇,还有健壮魁梧的太监,都是任太后这些年来一手培养出来的。
一旦夺取皇宫的战斗打响,进攻皇城的一方,就要迅速突破一千五百名皇室亲卫队的防御,穿插至此门。
这些手执武器的太监、仆妇,就要负责在皇室卫队意图退守后宫时,坚守宫门不开,等任得敬的人马杀到,立即打开宫门接应。
皇帝这边,李仁孝刚刚收到内廷太监传懿旨,任太后要见皇帝。
天色已晚,太后为何要见我?
李仁孝微微有些迟疑。
礼教约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太后的身份,她姓任。
虽然每天都会向母后请安,但李仁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后的模样了。
每日的请安,都是隔着珠帘帷幔,听着太后的声音。
他记得上次见过太后的模样,还是在他的登基大典上。
那一天,任皇后变成了任太后。
那一年,他十六岁,任太后二十岁。
他还记得,任太后全身缟素,鲜润妍丽的仿佛一朵空谷幽兰,纯净无比。
他好想摘!
可他不敢。
太后……为什么今夜要见我?
李仁孝的心,就像猫儿在搔着痒痒。
犹豫良久,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去见一见。
他不知道任太后为什么在这个时辰要见他,但他先沐浴了一番。
当他看到任太后的时候,珠帘帷幔果然是卷起来的。
任太后站在两架树型青铜古灯中间,身姿袅娜,妩媚明艳。
她灵秀而妩媚的容颜,一如登基那天,李仁孝所见到的那位三年新寡的美丽少妇。
她的肌肤依旧玲珑剔透、惊人的白嫩。
一对上那双水雾般莹润动人的杏眼,一看便有一种沁入骨髓的柔媚,融进了李仁孝的心田。
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他觉得,这个春天的夜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任太后没想到李仁孝真的会来。
在原本计划当中,请皇帝到太后寝宫,成功的概率非常之小,所以只是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措施。
能增加请他过来的更大概率的方式,是装病,装急病。
但那样一来,势必大动干戈,皇帝虽然来了,却也不便动手。
任沐妍知道李仁孝对她的心思。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是不会掩饰心思的年纪。
所以,那一年,入宫三年便守了寡的她,全身缟素地在皇帝灵前见到十六岁的太子时,便看到了他眼中赤裸裸的惊艳与欲望。
这些年来,她在后宫安然无恙,皇帝从不敢对她有什么无礼的举动。
不是因为她太后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姓任,她有一个比西夏皇帝更有权势的父亲。
所以,她想,如果她邀请皇帝过来,皇帝或许会来的吧?
果然,李仁孝真的来了,而且简服便装,只带了四个贴身内侍,悄悄地进宫,打枪地不要。
跟做贼一样。
任太后不禁笑了。
李仁孝看着她展开笑靥的模样,肌肤如同朝霞映红了白雪,美艳得令人不可逼视。
那是他少年慕艾时心中最美的一朵花。
李仁孝站在那儿,心神一阵恍惚,他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