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一落,远在角落的阴影里飘出一缕黑雾,随而凝成人形。
弓着腰驼着背,须发稀白满脸皱纹。
林季扫了眼,五境初期,甚连何奎都远远不如。
想必,这就是离南的大弟子,早已潜入潍城的张子安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恢复到自己巅峰的状态。
别看他此时只有五境修为,可却是在四大家主的联手合击下仍能夺舍而逃的人物。
自是不能小觑。
而且,想来这一番阴诡之谋乃至九离封天大阵中的邪灵祭坛都是由他所立。
青釭剑似有所感,又微微颤动了起来。
“林大人,好久不见啊!”那人瞪着一双浑黄的眼珠,阴森森的说道。
“你我可曾相识?”林季也不急着拼杀,反正雷虎未能破了阵眼之前,这两人也都杀不得。
“当年妖塔重开之时,曾与大人有过一剑之缘,大人未曾记有此事,可在下却因一剑之伤疾至如今。”那人说着,又往前走了数步,在林季身前十几丈外站了住。
重开镇妖塔一事,是高群书为了割离与大秦气运的百般交缠,从而苦心筹划的算计。
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蒙蔽其中。
很多人致死未明,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冤死鬼。
听他所言,眼前的张子安就是曾经的参与者。
别说如今早已夺舍了捕蛇人变了样貌,即便他以本容相见,林季也未必认得。
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林大人,在下有一言苦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子安很是奇怪的也没急着施展什么手段,很客气的问道。
“讲!”林季干脆回道。
“在下素闻远在百年前,高大人也曾忠君爱民,公心天下善恶必果,可最终为何杀民数万一意孤行?”
没等林季回答,张子安又道:“为了更近一层楼,破境而道成!如今,林大人你已道入中期,或之不久也将巅峰瓶颈。若是苦苦求成而不得,你可愿杀一人而登峰?而一人杀得,万民又如何?那天道恢恢可有杀一人为善,杀万人为恶之说?”
张子安又道:“草木吸土水而茁成,牛羊食料草而肥生。而人尽取草木之子、牛羊之身得以延传。林大人可曾觉得人之残恶?乃至惑疑天之不公?你可曾想过,要替那草木牛羊斩尽万民?”
“我等修士也是同样,或取天地之精华,或取万灵之魂血。或人或兽,或妖或鬼,有何不同?万民万民,与之我等而言,皆不过五谷血肉而已!”
“你既不肯替草木牛羊斩万民,又是何必替万民与我们等邪修为难?你我相比,只不过一个吃素,另一个吃肉而已,何苦至此?”
“若说你林大人善恶必果,那你当初知了真相,为何不拔剑怒刺高群书?就因你弱他强,图而无劳?那你这所修的因果大道,口口言之的善恶有序岂不可笑?”
话至此处,张子安稍顿了下道:“林大人,我今日既不是替尊师辩说其词,也不想与大人争理斗智,只想告之,今天这大阵,该如何善了?”
说着,张子安轻轻一挥手。
死死罩住天空的半圆形穹顶上,赫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地图。
正是潍城。
张子安遥指道:“林大人既然走过水牢暗道,应是知晓那暗道下方可是何处?垂直往上又是哪里?”
林季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水牢暗道的下方正是暗海,若不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挡了住,怕是早就汹涌澎湃淹了水牢。
而那暗道的上方,正是这处结成九离封天阵的赵家大院!
九离九离,离了天地阴阳。
一旦阵破,可不仅仅是毁了赵家大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