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床上传来一声苏醒的哼唧,太康缓缓睁开略显疲惫的眼睛。昨夜来了好几道密奏,搅得他无法安睡,睡熟不久,被射进来的阳光将他刺醒,“石安!什么时辰了?”
昨夜太康从冯珙那里得知,今日是石安当值。
“回主子的话,辰时初刻了!”石安掀开龙床前面的帘子,先将龙靴摆放好,然后替太康将被子摆置好,请他起床,与此同时,门口值守的太监开了门,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开门的档口,刚起身的太康闪眼瞧见了跪在门口的曹璋。
他又看了一眼石安说:“怎么不早点叫朕起来?叫大臣们在外面候着太不像话了。”
石安赔笑:“再大的事儿哪有主子的龙体重要?换值的时候冯公公说主子昨晚没睡好,就想着让主子多睡会儿,养足了精神再去,大臣们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太康没有说话,开始洗漱完毕,然后束腰更换龙袍。
石安小心翼翼地伺候。
这个时候,太康看向门口的曹璋:“曹璋!科场的案子是司礼监、都察院和北镇抚司一起审的,朕听说你昨夜提审杨鹏,审得如何了?”
石安心头猛地一跳,面色平静无常地伺候太康更衣。
看来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他就是略微走错了半步,就差点致自己于死地了,要不是有干爹石安在前面铺路,估计他都活不过今天了。
“回主子的话,”曹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昨夜奴才提审杨鹏,他招供了。”
太康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说说吧!试题朕亲笔所题,封在金匮,经尚丞阁直送贡院,鱼胶火漆密缄,如何能走泄露出去?”
“回主子的话,”曹璋打好腹稿,徐徐说来,“此次的主考官是何宫,副考官是杨鹏,他们都是临场拆看,此前并不知晓,考题是从宫里直接送出去的,泄题的最大可能就在宫里,或许是哪个宫女、太监……”
这话是引带的。
宫女太监不可能也没有胆子,从小到大影射,下来就是王爷,太子了。
“杨鹏都交代了些什么?”太康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用想他已经猜测到泄露试题的人是谁了。
“泄题他们不知道,但科甲前十里面,有几个名额被占……”
“都是谁占的?”太康声如洪钟,在空荡的大殿内回响,震慑心魂,威压十足。
曹璋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吞了口口水说:“杨鹏只知道吏部侍郎徐迅包揽了前三个名额……”
“放屁!”太康怒视曹璋,“徐迅也有这个胆量?少给朕在这里层层引进,徐迅是董阁老的人,看来有董阁老的身影在里面,哼!董阁老支持的又是哪个王爷?四王爷?八王爷还是九王爷?或者是太子?”
曹璋将头贴在地面上不敢说话。
“主子不要气坏了龙体,”石安赶紧开口将太康的火气从曹璋的身上引开,“奴才们的心思难逃圣鉴,昨夜曹璋面见皇后娘娘,便是为了此事,宫掖里的事关乎天家名声,万万不可抖搂的。”
“但近日的事儿已经震惊朝野,奴才查案也觉得难于措置,据奴才的小见识,杨鹏罔视朝廷法纪、败坏官风,从重处置;徐迅罢官革职永不录用;董阁老因受牵连,罚三年俸禄。”
大靖朝因司礼监有批红盖印之权,参与朝政之事。
石安才敢说出此言。
额头贴着地面跪着的曹璋听到石安的话,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大半。
太康思索片刻,决定将宫掖之事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