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下意识攥紧了手,哪怕明知长孙无忌这话不是在夸奖,还是忍不住的感到愤怒。
“舅舅,不能一直视若无睹,就一直放任下去了。”
长孙无忌又是一笑,满是苦涩道:“雉奴,不是舅舅不想做什么,也不是视若无睹放任他,实在是他的手段太高明了,高明到让你根本没法去做什么,就拿科举改制来说,他调动起了万民,谁敢与天下人作对?再说征伐高句丽,分封宗室藩王,他将陛下的心思摸的准准的,陛下打定了主意,那谁又能作何,满朝上下,不是没拦过。”
“他实在太擅长借势了,我仔仔细细想过,发觉他行事,都是拉拢一大批,打击一小批,实在难以抓住什么去抗衡。”
“借民心,借君心,借大势……”长孙无忌摇摇头,“这般手段,似如混居庙堂万年。”
哐当~
李治一拳,打断了话音。
“舅舅,所以必要限制死他,你可否去找江南行会谈谈?他们想要什么,以后孤都能给!”
南北分裂一百六十九年,期间厮杀不止,一直到杨坚立隋才停止争斗。
北人不信南,南人不信北,一百多年的血恨,哪是轻而易举能消除的。
如今朝堂之中,为何南人销声匿迹,是没有英才吗?
不,衣冠南渡,南地文风昌盛英豪辈出,他们之所以无法立足朝廷,是因为关陇,是因为山东,是因为整个北方士人容不下他们,长孙无忌作为关陇集团的代言人,自是也容不下南方士人来分夺权利的。
李治让他去跟江南行会谈,跟让猫去找老鼠谈判无二,就算是老鼠不怕,长孙无忌这个猫也不愿意,更何况,还言以后什么都能给,这更是让长孙无忌不满。
“殿下,据臣所了解,江南行会是主动攀附上魏王的,在殿下和魏王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有了选择,那各种利害必然也是心中有数,现在去与他们谈,定是也无什么用。”
李治阴冷道:“既然不能为孤和舅舅所用,那就剪除他们,让他们无法在长安立足,让他们滚回南方去。”
在南人势微,朝中无人的情况下,江南行会还能在常乐坊立足多年,他们自是有着立足的本事,哪是说剪除就能剪除的,要真这么轻而易举,那早都被赶出长安了,毕竟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对他们下过手。
“殿下,江南行会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拔除的,眼下行之有效的法子,只有是断他的财源,此事臣已让人去办。”
“舅舅准备如何断?”
“香皂,将香皂广而告之,他自是会收入锐减。”
李治大概明白了长孙无忌要做什么,他没再多问下去,转而又说到了李靖。
“舅舅,其他事可先不急,但李靖,绝不能胜,他要是胜了,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唉,雉奴,其中利害我又怎会不知,可是,又能如何?”
李治眼中闪起了光,“舅舅,大军之中,你可有相熟之人。”
长孙无忌点点头,他虽是文官,可打天下时,也紧跟在李世民左右南征北战,也带过几次兵,军中也有不少旧故。
“舅舅,那你可否通个气,让他们多与李靖反着干些。”
长孙无忌一愣,还没回过味来时,又听的李治缓缓道:“若是能让高句丽人知道各般准备,那是再好不过了,他们终究有数十万甲士,若能抢占先机,李靖再厉害,也没通天之能,那胜败孰难料矣。”
长孙无忌胡子发颤,一双狐狸眼震撼不已,大唐帝国的太子殿下,竟然有通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