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半月就至年节,邻近此时是长安最为热闹的时候,除了遍地的摊贩走卒外,唯有大大小小的马车最是多。
许多偏远地方,如岭南安西等地,几乎是从春天之时就遣人往长安来,携带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各寻各的靠山各走各的关系。
各家府邸近日几乎都是门前不落闲土,哪怕是以清正闻名的房家也是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毕竟清正归清正,该有的交际是不能免的,似那种真正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之人,从古到今都是不可能爬到最高处的,运气好些碰到个圣主贤君,说不准能像魏征那般被提起来当个象征。
教坊司在皇城的东边,从顺义门进去就是,紧挨着掖庭宫的一侧,归属内侍省管辖,专门负责内廷演奏舞乐。
每隔两年,到了年末,内侍省都会赦免一批乐师,这些乐师也都是罪身,不乏一些高官名门之子。
之所以会赦免他们,一是积德行善当个仁政,二则是为了安全,毕竟都是罪人之身,要不给留个一线希望,保不齐绝望之下就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三也是为个新鲜感,俗话说日久生厌,一年两年无所谓,要是三年四年都是同样的人奏乐演舞,难免会添上几分无趣。
故而,教坊司就会从各地梨园挑些人来填补空缺,对于无人赎的梨园之人来说,能到长安入宫中当乐师舞女,就算是熬过极夜见到曙光了,只需坚持两年,就可恢复自由身,就可重新变为人。
益州梨园被选来长安的共有三人,马车载着她们进了顺义门,等到了教坊司衙前,有一七品太监趾高气昂的站在那里。
三人从车中下来,垂着首缓缓走上前,她们排成一列,太监看了看,冷声道:“抬起头来。”
将头抬起,都是美貌之人,太监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报上籍号。”
“益州舞姬,春十三。”
“益州歌姬,柳二娘。”
“益州乐师,王十七。”
太监的目光在十七的身上多停留了些,随之,在录名册上记下了三人的名字,而后便有小太监领着这三人往居舍去,一路上,小太监边走边讲着教坊司的规矩。
教坊司的规矩自是要比梨园严厉的多,一旦犯了错处罚也是重的多,稍有不小心说不准就要被杖毙,春十三和柳二娘认认真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什么他日吃苦头,而那王十七则是心不在焉的,她时不时的左右看看。
等到了客舍,小太监将三人安置妥当,正欲要走的时候,王十七拉着他到角落,直递来了几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