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有风声,李承乾也不出声,寂静下,能感觉到窥视,那目光很犀利,似能看透人心,看破魂魄。
武媚的心,跳着。
怦怦间,竟有汗水从鬓角渗出。
沉默中,终是她先沉不住气,开口道:“殿下让妾来此,不知有何事要言?”
谁能掌握话题,谁就能掌握主动权,李承乾自不会顺着武媚的话走,他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武士彠的女儿?”
武媚点点头,不出声。
李承乾又道:“我听闻,应国公死后,你那几个兄长,对你和你母亲,格外刻薄。”
何止是刻薄,简直是欺辱!
武媚咬了咬嘴唇。
“你可恨他们?”
武媚仍是不语。
李承乾呵呵一笑,自问自答道:“想必是恨得,家中被欺,无路之下,与母亲回洛阳母家,后蒙天恩,进宫陪侍,我想,收到旨意的时候,你心里应该有过如此想法吧。”
“博出一条大路,让天下人都知道,武氏有一女,名武媚,让欺辱过你的兄长,敬畏,害怕,后悔,你要高高在上享受荣华风光。”
话如刀,字如锥,一字一句,震心动神,武媚的嘴,咬的更紧了,都已无了血色。
她虽不言,但李承乾知道,话都说到心坎上了,想想也是,凡是被欺负过的人,谁没幻想过出人头地,谁没幻想过将欺负过自已的人践踏在脚下的场景呢,尤其是在童年遭受欺辱,心中的那口气,一辈子都将挥散不去。
李承乾停了会,接着道:“可惜,这深宫大内,比之外头更加薄凉,才人,入宫十年,还是个才人,甚至,你都未侍过床,我看,你也就是如此了,当的十年之后,父皇若还健在,你的归宿,也就是那里。”
说着,举起手指了指西边,那是冷宫的方向。
“若是父皇龙御而去,吃斋礼佛,就是你余生的日子。”
武媚松开了嘴唇,神情落寞又哀怜。
李承乾再拿起一块木炭,丢进火盆之中,再次溅起莹莹火星。
“十年没有出头,想必你的兄长,现在满是轻贱和鄙夷。”
“你甘心如此吗?”
“你武媚这一生,难道就要如此不济吗?”
武媚抬起头来,看着寡冷的李承乾,眼中含着泪,楚楚可怜道:“求殿下,救救妾。”
哈哈哈~
李承乾突然放声一笑。
为什么笑?
也许是觉得一代女皇求自已救她很有趣,也许是因她装出的可怜很假,让人一眼就可看破。
这笑声在武媚听来,大含轻贱和鄙夷,她又落寞的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
“收起眼泪吧,在这宫里头,眼泪是最不值钱的玩意。”李承乾调整下坐姿,“我一废太子,能苟延残喘都算侥天之幸,又哪来的本事去救旁人,不过,我倒可给你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