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疑惑不解,不知他问的是高家,为何却又说起刘德成。
呼吸间,正想问什么时,却听的李承乾又道:“刘德成是名士,与孩儿也无宿怨旧仇,擅杀良善无辜人,孩儿心中愧疚,但……”
话头一顿,缓缓将头抬起,目光坚定嗓音有力道:“孩儿觉得,若死一人可有利天下,便是值得的,如果有朝一日,孩儿之性命可益于社稷,孩儿也甘愿赴死。”
李世民心头涌起股莫名情绪来。
死一人有利天下就是值得的,这话听着有些刺耳无情和残酷,但以皇帝的身份去看,却是没什么毛病,李世民很认同甚至还很赞赏,但是,当一个父亲听到儿子说出这种话,不免还是会觉得难过和哀伤。
直直的盯着李承乾看了几息,李世民声音有些颤道,“高明,在你看来,为达目的就可不择手段吗?”
说着,不等有所回应,突的又想起什么来,咬着牙问道:“自绝于朱雀门的士子博文,可是你胁迫他的。”
“不是,他是受孩儿指使,但非受孩儿胁迫,他乃是自愿。”李承乾解释道:“他也是今科考子,落榜之后情绪消沉,终日借酒浇愁,最终喝垮了身子,郎中言他,已无几日可活。”
“他早年丧父,只剩下个年近五旬的母亲,体弱需人照料,孩儿与他达成约定,他帮孩儿,孩儿替他赡养母亲,如今他之老母,正在杜爱同府中。”
还好,尚不算太恶劣。
李世民脸色缓和一分,又道:“吕梁呢。”
李承乾低头不语。
这也算是回答了。
李世民鼻翼微张,呼出几口热气,终又一声暗叹,有些无力道:“与高家终是有分亲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念及你母后,也不好太过无情,况且高士廉尽忠一生,朕实不忍让他最后……唉……”
长叹一声,皇帝满脸难色,然后,又恼怒的看向李承乾。
如果不是他背后搞鬼,何至于现在陷进如此难地。
李世民耷拉着个臭脸,李承乾低头一寻思,勉强想了个让高家不至于太悲哀的法子。
他的法子,能保得住高德阳,却保不住高家的声名,李世民听过后,心中还是烦躁,也不想再让李承乾在这碍眼,于是挥挥手。
“孩儿告退。”
李承乾规规矩矩作揖。
快到门口时,却又突听的皇帝问道,“高明,为了社稷,真可任何人都能杀,任何事都不顾忌吗?”
李承乾头皮一麻。
该不会……是对他起了杀心吧。
虽然觉得应是不可能,但李承乾还是连忙找补道:“无关之人,孩儿能下得去手,但至亲手足,孩儿万万是舍不得的,也是万万不敢做的。”
李世民眼眸一抬,“以前,你可是差人,行刺过青雀的。”
李承乾啷当跪下,“过去是孩儿鬼迷心窍,现在,孩儿知晓手足之亲兄弟之重,孩儿敢向父皇起誓,不管如何,不管发生何事,孩儿心中,都不会再起同室相残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