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回到家中,左肩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右肩披着两匹成色上等,泛着光亮的蜀绣花布,左右手更是满满当当,一边拎着半扇肉,另一边拎着包装精美的数件礼盒。
见他大包小包的,林母先是一喜,再是一愣,继而面色变得沉凝,“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惹恼了殿下。”
李承乾出手阔绰,对身边人恩宠不断,隔三差五的就赏些银钱。
甲子巷总共四五百户人家,除了官阶最高的那几家外,也就是家中人跟着李承乾守在昭陵的这五十来户人家日子最为好过。
这可是个好差事,丢了怪可惜的。
至于说,跟废太子扯上干系,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利,整日琢磨生计的人,哪会想那么长远,也就庙堂中不愁吃喝的诸公,才会思来想去瞻前顾后。
很少笑的林七,挤出一抹浅笑,露出两个酒窝,解释道:“娘,您放心,我不是触恼了殿下,被赶回来的。”
闻言,心头一松,林母又露出笑容。
进了屋,将肩上手上的东西放下,林七拿起两匹花布,说道:“娘,这是蜀锦,明儿您拿去缝子那,做两件新衣服。”
做了一辈子针线活,林七自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林母给缝的,她自是认的出蜀锦来,也自是打这两匹布要花多少钱,摸着柔顺的料子,不禁埋怨道:“乱花这个钱做什么,娘这衣服好好的,用不着做新衣服。”
说着,看到桌上的肉和礼盒,更是心疼道:“这得花多少钱,你呀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钱。”
林七只是笑着,也不说什么。
林母语重心长道:“儿啊,钱要一文一文的省着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可还没成亲呢,可不能大手大脚的……”
正絮絮叨叨时,突又笑意满满问道:“这次回来,能待几日。”
“殿下吩咐了些差事,要留在长安办,以后天天都能待在家中,隔三差五去趟昭陵就是。”
林母笑容更甚,“这倒是好,过两日,娘去寻媒人,给你开始说亲。”
“娘,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哪有功夫谈亲事,以后再说吧。”
林母不高兴道:“天大的事,也没成家立业开枝散叶重要,你少搪塞我。”
“娘,殿下交代的差事,耽误不得。”
见林七神色认真,林母也不再絮叨儿女情长,转而嘱咐道:“那你可要好生的办,万不能辜负了殿下,我这命,可是殿下救的,他对咱家可有大恩。”
林七认真的点点头,“娘,你放心,儿子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负殿下。”
林母脸一僵,又含糊其辞道:“这……娘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恩情虽然重要,但……比不上咱自己的性命,你可是咱林家独苗,不管是干啥,可都要……”
“娘,我明白。”林七苦笑着打断,“您去做饭吧,我一天都没吃个什么。”
林母一听,又露出埋怨之色,嘴里虽是絮絮叨叨的,脚下却麻溜的往伙房去了。
林七平躺到炕上,两手枕着脑袋,灵动的眸子看着房梁上的飞蛾,心中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当好这个耳目。
不觉间,突的一声鼓响,这是暮鼓,紧邻着,坊外的武楼上,也响起了敲锣声,这预示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院外巷中,脚步声多了起来,林母端着饭食进来,白洁的米饭,用陶盆盛着的羊肉,还有几小碟咸菜绿青。
正吃着饭时,院门突的响起。
林七快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