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本想打个圆场,可瑞安死了的消息,实在是让他开心的不行,刚说了没两句,忍不住又是喜笑颜开。
太监甲脸黑如炭,太监乙怒容满面,两人恨不得将宋七的脸给抓烂,看他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但是,宋七身上的护卫服饰,却令他们敢怒不敢言,在昭陵这一亩三分地,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人,还是比较有地位的。
两人恶狠狠的瞪了眼,旋即端着碗筷起身离去,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他们走后,宋七也不用再忍着,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去。
当奸细不容易,一天十二时辰都得绷紧了神经,就连睡觉都需留着分神,害怕做梦说个什么。
现在好了,轻舟已过万重山,一切都过去了,自今儿开始,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忧愁妻儿安危,也不用再终日惶惶不安的担心露出马脚来。
瑞安死了,死的真好啊,宋七无声笑笑,将腰间的水囊解下,里头的浊水倒在石板地上,一眨眼就挥发了个一干二净。
宋七走向板车,两手抓住长辕,步伐欢快的向着辰安殿去。
另一边,收拾好个人物品的崔仁师,失魂落魄的从公房中走出。
“侍御史。”
贺御史快走过来。
崔仁师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老夫已被免官,不是侍御史了。”
贺御史面露尴尬。
他跟崔仁师没什么过节,上书只是忠于本分,他心里也是不信崔仁师会去做那等下流的事情,但却万万没想到,他都不信的事情皇帝竟然信了,害得崔仁师罢官免职,受了莫大的冤屈,贺御史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崔大人,下官……下官有愧。”
崔仁师没说个什么,拱拱手径直离去,贺御史无奈的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自尚书省中,也是响起一声长叹。
长孙无忌摇摇头,心中对于李治,有些不知该如何,自个几次三番的告诫他,莫要枉为莫要枉为,他却是一次都没听进去,这从翠微宫回来才几天呐,就又触怒到了皇帝。
拿着榔头捶死狮虎,人人都会夸赞勇猛,拿榔头去锤蚂蚁,别人只会觉得变态。
李治真是昏了头了,不过一个贱商,哪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这小外甥,以前也挺有韬略,也挺能隐忍,怎么越大越莽撞了呢,就跟以前的李承乾一样,幼时成器大了荒唐。
想起李承乾,长孙无忌突然察觉,李承乾从人人夸赞的贤明太子,转变为人人厌恶的荒唐之君,正是从十八那一年开始,好巧不巧,李治今年也刚是十八岁。
想到这,长孙无忌不禁又联想到了李世民,细算一算,李世民鼓噪李渊造反的时候,也刚好是冠礼之年,而在那之前,李世民还一心一意的想当大隋的忠臣,要不然也不会十六岁时偷偷跑去雁门救杨广。
难不成,对于李家人来说,十八岁是个坎,搞不好就会性情大变,如贤明太子变成荒唐之君,如忠勇义士变成谋乱反贼。
长孙无忌又摇摇头,摒弃脑中杂念,转而拿起笔来,随着笔锋流转,折本上涌现一行篆体小字:臣,长孙无忌奏,博戏伤俗,常乐马场害民不浅,臣觉,为护坊间风气,应当查封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