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刘七,蓝田县皂卒。”
长孙无忌冷眼看向人群:“还有谁是蓝田县的?”
三人相继站出,皆都一脸紧张之色,其中两个身穿武服,一看就是折冲府之人,另一个长脸汉子,则和晕倒的那人一样,身穿衙门的漆黑皂衣。
睥睨三人一眼,长孙无忌问道:“你等是轮流负责守关?”
几人点点头。
“你等守关之时,可有认真盘查?”
几人又点点头。
长孙无忌大声质问道:“既然都有认真盘查,那贼人是怎么流窜进蓝田的?”
陡然提高的嗓门,将站着的三人吓得一激灵,他们不约而同的也跪了下去。
并排跪着的四人谁都没胆量回话,长孙无忌让他们将头抬起,一边观察着神情,一边缓缓道:“我听闻,有人持百骑令牌,自称奉有要差,在过关之时,你们并未核查,可是真的?”
刚刚晕倒的皂卒和那长脸汉子,脸上涌出闪避之色来,长孙无忌目光顿变锐利,似如一道利刃直插心房,两人下意识的将头低下一分,如此,长孙无忌已可确信,自个的揣测没错。
李承乾假意从赵玉那要来盔甲和令牌,让他的护卫装作百骑诈称肩负有要差,能指使百骑的除了皇帝以外没别人,如此守关的人必然就不敢查验,等到出事之后,就算有人怀疑起了百骑的真假,可顾虑到人是自个亲手放过去的,一旦如实上禀必然要负主要责任,所以这些人全都选择了隐瞒不报。
心头如是挨了击重锤,长孙无忌又气又恼,气的是底下人竟敢糊弄他,恼的是自个太过糊涂,光想着如何让底下人尽心尽责的严防贼人,所以才颁下严令,谁的地盘出了事就要严厉处置谁,却是没想到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在本就善于推诿的官场之中,这种本性更是被放大了许多,人人都只喜欢出风头立功,背锅受罚这种事皆都是避之不及,如果他不说出了事要追究责任这种话,恐怕底下那些人也就不会选择欺瞒了。
若能第一时间知道百骑这件事,只需差个人去跟张阿难核实一下,又怎会抓不到人呢,又怎会被李承乾摆到这一手呢。
想到这,长孙无忌又不得不感慨大外甥的胆子是真大,如果没人隐瞒百骑一事,那么那护卫必然凶多吉少,一旦抓住他,李承乾也将难逃一死。
其实,就算底下人第一时间上报有人冒充百骑,就算他布下天罗地网,也别想抓的住程良骏,因为程良骏早已做好准备,只要稍有所不对,他就会点燃大包小包的葫芦,到时候一声轰响,足可将他炸的粉身碎骨,如此,来个死无对证,自是不会让人攀咬到李承乾的身上。
这些,长孙无忌并不知道,现在他正觉得后悔惋惜呢,不过,也就是转眼间,长孙大人又是打起了精神来。
输一局,不要紧,再找补回来就是了。
他已经从赵玉那里确认了李承乾要了盔甲和令牌,又从张阿难那里确认了出事的那段时间并没有真的派出百骑出去办什么差,如此一来,现在只需要让守关的这些人承认有擅放百骑之举,那么哪怕抓不到程良骏,这证据链也已趋于完整,足可让李承乾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这些人会承认擅放百骑一事吗,如果各处的火真是那百骑放的,那么他们一旦承认,首先就要背个放过贼人之罪,其次,在出事之后,他们因为害怕,又选择了隐瞒不报,这可也是个大罪,还有,一旦真的坐实火是百骑所放,那就还要背个纵容贼人作乱之罪,因为正是出于他们的隐瞒,才致使那贼人得以顺利四处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