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帕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着自己的不易，还说从前柳浅浅在府里时，自己有诸多疏忽，才导致她如今“针对”柳府。
三夫人的眼泪掉得不少，话也是说得一句比一句真。
久而久之，老太君心里又是起了涟漪。
再如何，三夫人也是名义上的主子。
顾嬷嬷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好冒然打断三夫人的话语，虽然她花了不少时间，在三夫人走后，替老太君疏解心里的郁结，可是始终不见好转。
似乎是见顾嬷嬷不说话，老太君皱了皱眉头，透过眼皮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她偏转的视线，“你啊，也不要总说老三媳妇不好，她说得也没错，三丫头如今有皇上为她做主，金陵城里更是人人尊敬，可是你看看大房，再看看三房，都成了什么样子……”
顾嬷嬷心底哀叹，却不敢表现出来，嘴上只好哄着，“老太君，您也不要想这些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太君艰难的摇了摇头，汤勺送到了嘴边，也不张嘴，闹了情绪，“老三不着家，老三媳妇每日守着空闺，你没听见她说吗？如今也只能到我跟前哭一哭，她娘家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搭理她……畏的也是婉皇贵妃啊……”
“她这个丫头，怎么就不能顾一些亲情呢？”
亲情？别说三夫人从前在府里，没少辱没柳浅浅，又哪里来的亲情呢？就是前段时间做的糊涂事儿，就没那么容易翻篇。
可是这些话顾嬷嬷也只是能想想而已。
顾嬷嬷低垂了眼睛，也是将汤勺收回到碗里，重新舀了一勺子，“老太君，后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再如何，二老爷和柳易辰少爷，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大老爷本就是文职，三老爷闲赋在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个丫头给你灌了什么汤？啊？”
老太君忽然打断了顾嬷嬷的话，仿佛气急，胸膛还起伏着，“叫你一天两天的，这样为她说话？咳咳……咳！”
说着，还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哟，顾嬷嬷，怎么又惹老太君生气了？”
顾嬷嬷听见背后的声响，眼神一暗。
三夫人弯了弯眼眸，错开领路的下人，就走近了屋里，也不管顾嬷嬷脸上的神情，当即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碗，连带着手里的勺子也夺了过去。
她的力道不小，动作也有些粗鲁，抽走勺子时还溅起了两滴汤药，落在顾嬷嬷的手背上。
顾嬷嬷默不作声，让开床榻旁边的位置。
三夫人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就坐到了床榻边上，“老太君，是我呀，顾嬷嬷不会说话，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啊，来喂您吃药吧？”
老太君听见三夫人的声音，起伏的胸膛都是缓了一些，点了点头。
三夫人脸上的神情得意，冷冷地朝着顾嬷嬷丢了个眼神，“你下去吧，别在这儿惹老太君不愉快。”
见此，顾嬷嬷只好在心底叹息，“老太君，您要是想要什么，只管再唤老奴。”
老太君闭上了眼，没有应声。
好似三夫人才是她最为信任和亲近的人。
三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手里的药碗，也没有说话。
顾嬷嬷迈出屋子的门槛时，三夫人已经自顾自的说起了婉皇贵妃的事儿，隐约还听见了“成公公”、“私会”等一些字眼。
“顾嬷嬷？”
一个下人见到顾嬷嬷背贴着闭拢的房门，脸上满是郁色，不由上前轻声唤道，“嬷嬷，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的样子？”
顾嬷嬷不好非议主人，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
一言难尽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有些想探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