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扎木合紧紧搂在怀里,呆呆愣在原地半晌的巫丹姑娘口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
紧接着身子一软,竟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这下令扎木合更加手足无措,手忙脚乱起来。
他急忙吩咐手下,快去找一位郎中过来。
郎中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他先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巫丹姑娘的鼻息,确定人还没断气,这才着手开始紧急施救。
一番折腾之后,巫丹姑娘终于再次睁开了那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只是目光散乱,似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又过去了好几天。我们为了躲避中午的酷热,总是天不亮,还是满天星斗的时候就启程出发。到了中午时分,便停下脚步,撑起帐篷,躲在阴影下歇脚。
等到头顶的太阳不再那么毒辣,再次启程,往前赶路。一直到满天星斗悬挂头顶,能睡得着觉了,才再次落脚。
在这次艰难的行军途中,我胯下那匹枣红马的优势表现的很明显。它的四蹄原本就显得比自己的同类宽大粗壮,四条腿长了那么一点点。当别的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经常陷在流沙中无法前行时,那匹枣红马却十分淡定、从容。
轻轻一迈腿便走了过去。还总是不忘扭动着长长的粗壮的脖子,回头看上一眼同伴。眨巴两下大眼睛,表示一下自己爱莫能助的同情。
当属下那些将士们不得不牵着自己的战马,徒步前行时,我还可以安然地坐于马上,悠闲地晃动着自己经过千锤百炼的浑圆屁股,觉得十分有面子。
手下那帮兄弟们也不时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很多人的战马是随机分配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样是自己挑选的坐骑。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只能说当初自己眼光太差。故而先贤圣人曾经感叹道: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要不要从此改名刘伯乐?或者叫刘伯温,更有气势?想想还是算了吧,万一哪天回到家,遇上我那位铁匠老爹,又少不了挨一顿胖揍!
我骑在马上掰着指头算了算,从我们离开那天荒凉的戈壁滩,走入这片沙漠开始,因为有指南针的指引,排除兜圈子,走弯路的可能性。我们走过的这条直线距离已经接近八百里了。
这他娘何时是个头啊?再这么熬下去,别说属下那些弟兄们垂头丧气了。连我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刘将军,刘将军。”猛然抬头,原先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一名校尉满头大汗,一脸狂喜地朝我跑了过来。
我先是好奇地抬头仰望没有一丝云朵的高远天空。这天上也没有掉馅饼啊,他怎么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跑到我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几口粗气。便抬起了右臂,将胳膊伸的笔直。指着远方向我说道:“将军,你抬头往极远处看。你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挺直了身躯,手搭凉棚望向远方。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在天与地的交汇处,我似乎瞥见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毛茸茸的浅绿色。
我顿时精神一振。低头望着那名校尉的脸。
他使劲点了点头:“没错!远方是一片绿洲,我们终于都活着走出这八百里沙海了。”
在大顺王朝的数百年历史上,我们这一路人马,这一支远征先遣军。作为开路先锋,将前无古人地踏上这片绿洲。
如果把脚下苍茫的大地比作一面空洞的战鼓。我军战马的铁蹄,将成为最坚硬的鼓锤。将这面沉睡已久的战鼓重重擂响。而且,那战鼓声将惊天动地,经久不息。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曾经以强盛和彪悍、好战著称的木托磐尼帝国。正如沙尘暴中一座用沙土堆积起来的城堡一样,最终化为齑粉,彻底随风而逝,烟消云散。
世间因果循环,他们之前造下的孽,早已注定了自己走向亡国灭种的最终归宿。
双脚重新踏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若狂,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我的这帮手下的弟兄们都疯了。有人摘下了头盔扔向空中。有人脱掉了盔甲,满地打滚。有人泪流满面,去亲吻着地上一株嫩绿的小草。
我翻身下马,笑而不语。随他们去发泄。
这个时候去板着脸训斥他们,倒显得我不识时务。甚至有些不是东西,不食人间烟火,和那些傻叉狗屁圣人们差不多了。
我点手叫过来一位手下将领,对他轻语道:“当务之急,多派出几路斥候,打探周边敌情,寻找附近水源。我们都快成了一群泥猴子了。
我敢说现在大家都脱光了,除了屁股蛋儿是干净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沙,随便用手指一抠,每个人身上都能搓下二斤泥来。先想方设法让大家都洗个澡。再说后面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