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马紧紧跟随在陈良玉将军背后,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向着对面的敌军一阵猛冲而去。
耳中听得身后城楼上的战鼓隆隆作响,胸中更是豪情万丈,热血沸腾。
对面的敌方阵型丝毫不乱,但我看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自从攻破玄庸关,杀入大顺境内任意地烧杀劫掠。这三个月以来,只有他们冲击对方敌阵的份儿,还未曾见过大顺的军队敢于率先向他们发动攻击。
首次面对冲向他们的大顺军人,他们难免感到心中疑惑:这些人个个面红耳赤,像统统被打了鸡血似的,高举着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口中还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嚎。
难道他们从没领教过我们联军的厉害?还是都悍不畏死?今天这是怎么了?没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原本在他们眼中,大顺的军人无非都是一些胆小怕死的窝囊废,从来都是一触即溃。
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我们用刀往他们的脖子上猛砍,绝大多数也都像森林中的原木一样,一动不动地伸着脑袋等死,都不带任何反抗的。
今天这些狂呼乱叫着主动向他们冲过来的人,应该算是大顺疆域内少有的异类。
作为异类,应该属于人群中的少数。
但今天能涌现出这么多聚在一起的异类,实属难得。
手持一根粗壮的狼牙大棒,立马于敌阵前方的那位完颜将军惊讶之余,眼中还流露出几分不屑一顾。
他仍对己方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
因为三个月以来的种种经历告诉他,自己的部下是一群凶狠的恶狼。
大顺的军人中顶多有几只还算凶猛的牧羊犬,绝大多数都是绵羊。
只要顶住了他们的第一轮冲击,羊群即使数量再多,终究都还是吃草的。
既然是吃草的,无论多么目露凶光、狂呼乱叫,最终都只能沦为饿狼的盘中餐、口中食。
这就是他连夜又组织起队伍,发动反攻最大的底气。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昨日的失败完全只是个偶然。
所以偶然又叫小概率事件,作为强盛的木托磐尼王国一位英勇无畏的先锋官,他无比珍视自己个人的荣誉与骄傲。
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和懈怠,让这种小概率事件再度发生。
面对瘦弱胆小的大顺军人,虽然不能保证百战百胜,但十拿九稳还是必须做到的,否则自己就太丢脸了。况且昨天夜晚他在重新集结被打散的本部人马之前,就已经派出了数十名游骑兵,前去寻找就在附近的联军兄弟。
他心里很清楚米尼艾尔王国的盟军兄弟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只要找到他们前来增援,重新夺取宿州城应该如探囊取物一般。
虽说内心里信心满满,但看到对面突然冲杀而来的敌方人马,他还是暗暗加了几分小心,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狼牙大棒,也发出了向对方冲击的号令,起码在最开始的对攻中,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城楼上并排而立的十几面战鼓被人擂得更响了。
马上的陈良玉将军与他身后曾经作为逃兵的这些部下心跳与鼓点始终保持在同一节奏。
已经丢过一次人了,城楼上那位南宫大将军正眼睁睁的看着呢,此次出战,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也是给了他们一雪前耻的机会。就算豁出去拼了老命全体阵亡,再也不能回头落荒而逃了!
既然自断了撤退的后路,唯一的方向只能是玩命地前冲,拼尽全力去杀光面前的强盗!
平坦而辽阔的土地上,两股激流的猛烈相撞,碰撞出的不是翻涌的浪花,而是一股股飞溅的血流。
陈良玉将军及其身边的将士们,人人紧咬牙关,抱定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一个人一旦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便会激发体内无限的潜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其凶狠程度可想而知。何况是一大群人!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凶蛮们很快就吃不消了。
咋的了?这是真要玩命了?我们好不容易抢了些东西,还打算欢欢喜喜的回老家,从此过上好日子呢!原本以为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打跑了这些原先的手下败将,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掉头回家了,谁知道这些家伙们真的要拼命,不放我们走了?
如果稀里糊涂的命丧于此,那我们还玩命的抢那些东西干嘛用?如果此时为首的那位完颜将军下令后撤,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坚决执行。
可是,统兵的完颜大将军并没有发出撤退的号令,那就只能先稳住阵脚,拼命抵挡住对方的冲击,看情势的发展再做打算。
但对手双眼通红的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势,着实有些吓人了!
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够一起好好的玩耍了。
原来一直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绵羊,但为何此时他们露出的锋利獠牙竟然比我们这些恶狼还可怕!
短兵相接之下,我军将士拼命的挥舞着手中刀枪,毫不留情的斩杀对方,尽情地宣泄着近一段时间以来积压在胸中的愤怒与屈辱。
手持方天画戟的陈良玉将军此时也与那位举着狼牙大棒的完颜哥达面对面交上了手。
我就紧紧跟随在陈将军身后,奋勇的挥舞着手中长刀,痛快淋漓着斩杀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贼军。一边抽空观察着那两员大将的战况。
经过一番认真观察,我很快发现:我方的那位陈将军虽然招数灵活,但在力道上明显弱于对方,而对手手中的那根狼牙大棒舞的是虎虎生风,势大力沉。
两人虽然看上去暂时势均力敌,陈将军却似乎处处受制于人,反而略显被动。
我心中不免有些替他着急。遇到如此对手,就不能再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和他过招了,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我催马上前,先是将冲至近前的一名贼寇挥刀一劈两半,在靠近陈将军身边时,毫不犹豫的果断出手,一刀斜斜的劈向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完颜哥达。
那家伙先是一愣,闪身低头躲过迎面劈来的长刀,使劲儿冲我眨了眨小眼睛,心中应该是充满了疑惑: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白面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搞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