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在军营之中,早晚要面对生死。如果能在临死之前,让弟兄们吃的好点,住的舒服点儿,也算是功德一件。
这和损公肥私、拉帮结派扯不上什么关系,毕竟大顺王朝乃至数千年之后都是人情社会,因为人本身就是感情动物。与自己相处融洽、关系亲密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照顾,无可厚非。
方大哥对我的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就佯装不知。
他估计心里也清楚:有一群臭味相投、彼此相处融洽的部下比那些常常陷于内耗、谁看谁都不顺眼的冤家好管理多了!
一个月之后,那位领兵出征的袁将军也垂头丧气地返回了大本营。
不用问,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看来不仅仅是姓洪的那路匪寇,姓李的这一伙起义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好在大顺朝的当今天子自己都想撂挑子不干了,旁人更加懒得替他操心。爱咋地咋地吧!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掉。
终于可以歇下来喘口气儿了,忽然之间,我又十分思念那位身在青楼的姐姐,想去看看她。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没了板牙哥的陪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我只能硬着头皮孤身前往。
再一次站在那几盏艳红的灯笼之下,我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幻景罢了。
此刻,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姐姐身边,手捧着那个精美的茶盏,一边慢慢品着她为我泡的微苦幽香的茶水,一边随意地和她拉拉家常。
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战场上的血腥与残酷我不想和她说那么多。一方面怕吓着她,更深层次的含义是觉得这种话题会破坏我们之间的亲密暧昧的良好气氛。
其实在内心里,我真是把她当作亲姐姐看待。
相对于她青春的弧线、诱人的玉体,我更珍惜我们之间那种家人般的亲近与随意。
那种发自内心的对彼此的怜惜与呵护。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她,她也从来没有瞧不上我,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
来到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迎面就遇到了上次那位臭气熏天的老鸨娘。
她显然记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令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立马热情洋溢的上来打招呼,拉我入内。而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复杂莫名的表情。
片刻之后,也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她才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来向我说道:“哎哟喂,这位俊俏的小军爷,可是好久未见了!那位大板牙兄弟呢?这次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我懒得和她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姐姐在吗?我想见她。就是上次那位芙蓉姑娘,银子少不了你的!”。
老鸨娘呆了一呆,尴尬地开口道:“看来小爷儿您真是好久没来了,我们现在这里的头牌是海棠姑娘。模样更加俊俏,包您满意!”。
我双眉一皱,毫不客气的回怼道:“休提外人!什么海棠石榴我通通不见,我就是专程来找我芙蓉姐姐的。”
老鸨娘又是一愣,很快就拍着手打着哈哈:“瞧您这位小爷儿年纪不大,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出来玩就是图个乐子,我们这里如花似玉的姑娘有很多,不敢说个个都包您满意,至少十个有八个都能让您开心。抬首满园皆春色,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我此时真的生起气来,沉声说道:“少跟我东拉西扯的,你就老实告诉我芙蓉姐姐是有客啊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劳烦你直接上去通告一声,就说她认的弟弟来看她了,她自会见我。”
老鸨娘瞬间卸去了一脸的假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小军爷还真是有点死心眼!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我也不妨直言相告:原先那位芙蓉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她遇到了一位故乡来的富翁,被赎了身,早已随之离去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也许是在什么地方享清福吧?亏着你还惦记着她,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想玩儿的话我给你介绍别的姑娘,身条手段保准不比她差!”。
我忽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坚定地摇了摇头。缓缓转身离去。
一边心中默念:若真如那个老鸨娘所言,姐姐好歹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事儿发生的多少有些突然,让我总觉得哪里有些隐隐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打我的肩膀,我诧异地扭回头来,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猥琐的坏笑。
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你是找原先那位芙蓉姑娘吗?刚才那位老鸨娘骗了你,她没敢说实话。你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疑惑的向他望了几眼,问道:“你又是哪位?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那人咧嘴一笑答道:“贵人多忘事!我这可是第二次在这里见到你了,上次领着你来的那位长着大板牙的军爷认识我,我们彼此都很熟悉。这个门里的事我都很清楚,因为我是这里的大茶壶。”
我连忙郑重说道:“那你快告诉我,我姐姐究竟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目露精光,却笑而不答,而是微微抬起了右手,故意举在我眼前将自己包括大拇指在内的的三根手指来回轻轻搓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