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在得到万历皇帝的口谕之后和家人都没什么时间团聚,腊月初便急急忙忙的赶赴山东,准备再次渡海,进入辽东。
江南物理社今年有几个举人都准备进京赶考,此时正在山东等待,当王文龙到临清之时便专程来找,纷纷询问王文龙他在辽东受舆论攻击的情况。
王文龙对此并没多说,倒是发现江南的朋友们都是同仇敌忾。
王文龙作为福建人又在江南久住,已经被江南士人当做是自己人。
这年头的地域歧视十分严重,从来只有江南文人攻击关外人,王文龙这么一个南方大家居然会被东人所抨击,再联想到王文龙这些年为辽东人所做的奔走呼号,不少江南士子都磨拳擦掌准备反击。
有人向王文龙提出,要不要帮他写几篇文章?
王文龙没同意也没反对,他要攻击的是李成梁为代表的守城派,对于单纯针对他名声的笔仗倒没有什么感觉……这几年他已经不知经历多少次污名化,都快习惯了。
但王文龙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却被江南士人以为是他德高不愿争论,当下便有人回去联络江南的名士,希望他们能为王文龙说说话。
第一个被找到的就是焦竑。
此君已经辞官不干,在南京藏书、考古、开会讲。不过作为泰州学派最后一批老人,伴随着万历朝的朝堂格局变得压抑,奔放自由的泰州学派也受到冲击,他的会讲现在听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不少人只是把焦竑当做一个名宿遗老看。
反而此君的文风犀利,骂人毫不留情,倒是让他在江南的报刊中常常露面。
收到为王文龙写文的邀请,焦竑最开始并没有答应,直到看到辽东送来的报纸以及王文龙那三出戏的抄本,了解了事情全过程后,焦竑才突然在《金陵诗刊》上发表了一篇新文章:
《谈辽东王建阳事》
“王建阳近日与辽东遇到了些麻烦,东人报刊言他擅开边衅,忽略东人之性命,故而尽力诋毁……有江南朋友见此不悦,故邀我作文,以为王建阳鼓吹云云。”
“我于几年前便读王建阳文字,第一次与彼会面在安阳,此君才华甚高,甲骨文研究会今日所谓考古之学问,十之七八出于建阳研究,且王建阳好作考据学探讨,以考据而钻研古书,与我之研究方法相异且相补……以其人而论,不可不为当世一大奇才,可与李卓吾、我焦竑同列也……”
“辽东报刊论及王建阳之事过程却也奇妙,初始时,众人皆言王建阳乃大名士,如何帮助辽东考古云云。王建阳与辽东所写三出皮影戏,同样被夸的如同天上一般……忽然一日风向转变,大抵听闻乃是辽东文武以为建阳之皮影有碍边事,一夜之间,王建阳又成了辽东之罪人,受千夫所指……再过几日,居然又风停雨住,不光万马齐喑,甚或有人重又吹捧起王建阳之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