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一路上关注着这件事情在舆论之中的影响,明显感觉到大明的中下层文人和上层士大夫阶级正在割裂。
对于士大夫来说,这件事更重要的作用是作为党争的材料。而普通百姓却对这大明朝廷寒了心,一眼看穿了这朝廷草台班子的本质。
王文龙也在船上写了几篇议论,交给《苏州旬报》发表。
他的议论方向当然是倾向于小士商阶级的,把许弘纲和拖延新任江西巡抚任命的朝廷给骂了一个遍。
这种舆论场上不同阶级的冷热区别,时间长了定然会造成不同阶级间思维倾向的不同。
现在各地的报刊舆论还被士大夫阶级的舆论所引导,但是在这一次事件之中小市民的报纸和士大夫的报纸已经有了明显讨论方向的不同,随着时间发展小市民的报纸定然会和士大夫所看的报刊杂志产生极大区别。
王文龙之所以写文章关注此事就是因为他手下两份报纸定然都要站在小市民一边,王文龙很清楚市民阶级才是报纸行业发展的希望,也是整个大明发展的希望。
王文龙的评论一出,在江南获得一片叫好之声,他的议论切中要害,几乎是在几天时间内便在江南引起了一阵小文人小市民的跟随风潮。
江南的舆论直接影响到浙党和东林党。
朝中官员对于许弘纲一事造成如此大影响感到万分惊讶,更有人对于王文龙在江南的影响力刷新了认识。
因为事情造成的影响出乎意料,对许弘纲的处理也飞快的作出,这时许弘纲的父亲已经过世,旨意表示许弘纲此事影响恶劣,待他服丧结束,降一级远放外任。
原历史上许弘纲服丧结束后还能到陕西做参政,而现在“远放外任”四个字一下,估计这回许弘纲服丧结束就得准备去云贵了。
王文龙看到对于许弘纲的处理则颇为无语,丢下全省的军民跑回家照顾老爹,这样的人服丧结束之后居然还可以当回省级官员,哪怕是调到边远地区这事情也够离谱。
如果放在大明开国的年份,别说朱元璋,就是朱棣碰到许弘纲这样的官员也早给他咔嚓了。
不过在京官看来,许弘纲这样的人可咔嚓不得,因为人家是正经的巡抚级官员,大巡抚级别官员急缺,许弘纲烂是烂了点,但也比没得用强呀。
越是忠于国事的京官越怕许弘纲被罢官,因为能用的巡抚罢一个少一个。万历多少年没批巡抚了,某种程度上,许弘纲还真是个宝贝。
只能说万历朝就是这么一个离谱的时代。
这年代的南北交通通过运河速度还是太慢。今年虽然没有遇到水灾,但王文龙紧赶慢赶,来到京城还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在天津上岸,王文龙侍奉皇命上京的有权动用驿站,于是直接在驿站中要了一辆马车赶往北京。
王文龙只讨要了一辆马车,这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年头驿站负责官员的往来服务,拿着公家的条子就能够在驿站中享受各种服务,本着公家单位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到了万历年间,官员住驿站的各种奢侈消费已经司空见惯。
有一些官员出门办事,带的随从动辄十几人,大包小包人吃马嚼全都要沿途的驿站负责,甚至临走之前还要求驿站装满他们走到下一个驿站的马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