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您是天上的星斗,我刘成不过下边一个小雀儿,人微言轻,比起您宫中老人哪里算得了什么?”
孙隆说道:“过谦了,请坐。”
刘成一脸笑容的说:“孙公公您瞧,您不说这话,我小辈却连坐也不敢坐的。”
他只是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厚厚的礼单来。
孙隆看也不看那礼单,而是指着桌面上一份《苏州旬报》道:“刘公公,你瞧你弄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几个税监而已,何必为包庇他们脏了自己的名声?”
刘成颇为委屈的说道:“当时我也是听说手下人犯了错误,心道要给手下人立一个模样,为了收买人心头脑一热也就让人去说了几句话,却不晓得他们居然是如此丧良心的家伙,欺负人家老弱,事后还去赶了人家。要早知道这件事时,那几人我自也将他们打杀了的。”
孙隆问道:“那几个税监何在?”
刘成连忙说:“已经送入苏州府大牢去了。”
孙隆看看刘成带来的礼单,终于是放下手中茶壶说道:“如今你是个什么打算?”
刘成连忙说:“如今百姓对我颇有不满,这几个罪魁祸首的税监我自是出首告了他们,接着再警示一番属下,务必让苏州百姓没有话说。”
孙隆拿起桌上一张底报递给刘成说道:“刘公公,这江南比不得北方,文人的声量极大。”
刘成看着底报上许多文官上疏弹劾他的消息,沉默半晌,颇为为难的说道:“若是处处跟百姓妥协,如何能完成圣上期望,届时岂不连税收都收不上来了?”
看在桌上那份礼物的份上,孙隆思索一番,提点说道:
“刘公公,你道当初我在苏州没有规范属下,没有杀鸡儆猴吗?看看最后落得怎样下场?我如今在江南,只是吃斋念佛,做事总以诚心相待,不知给地方上捐了多少钱财,参加了多少文会,江南百姓这才渐渐原谅了我去。”
“孙公公,晚辈愚钝……”
孙隆给刘成倒了一杯茶,笑道:“文人士大夫也不是不可交嘛。伱若拢住了上面的人,有时候下头的百姓,也不需和他们解释许多。”
刘成眼前发亮,连声道谢。
回到苏州以后,刘成连忙命令手下人去搜寻文官弹劾他的内容,针对其中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张旗鼓地做出修改,然后又在苏州捐钱造庙。
接着他对自己手下的税监也展开行动,将一批名声不好的税监全部清除,但实际上收税的活动依旧不变,只不过在名仕文人之中拉拢势力,分化打压,甚至为此放软姿态也无所谓。
对底层穷苦百姓,刘成也不再大加盘剥,还叮嘱手下人不要去伤害孤老,连那卖荸荠一家人他都亲自出钱将孩儿送到私塾里去,还给人修房买米。
太监也不都是湖广收税的陈奉那种心理变态,刘成脑子还是比较健全的,知道在江南这种地方,他不好为所欲为之后也就老实的遵守规矩,捞自己能捞到的钱。
最后结果是苏州针对中产商人的税收大大增加,但地方上有名望的文人士大夫却不再和刘成作对,豪门大户当然不会说刘成的好话,可是也不把刘成当成整个江南最坏的那一批太监。
万历皇帝往江南派了许多太监,刘成只要不做最可恶的那一个就行了,只要有比他更为人所不耻的太监存在,那么江南舆论声浪就会先冲击他们,刘成乐得留在后面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