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乌拉斯皮尔,一座位于桑比亚西南方最重要的港口,同时也是紧邻科米尔王国最大边境城市——达尔伦最重要的海上运输枢纽。
正是通过这里,那些占据了大片土地的贵族和富商们才能将农场、果园、葡萄园和各类畜牧业产出,源源不断用最廉价的运输方式送到北方靠近首都欧杜林周边人口最密集区域进行销售。
一方面赚取不菲的利润,另外一方面维持当地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不至于涨到太离谱。
在返航的时候,船只会载满布匹、调味品、地毯、钢铁制品等等一系列手工业制品,还有像绘画、雕塑、铜像之类的美术品和工艺品。
由于整个桑比亚南方地区都是以农业、畜牧业为主,所以这类商品往往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
从经济角度来看,这显然是典型的互补型经济结构。
只要能够维持贸易的稳定,那么南北双方的统治阶级都能从中获取足够的好处,从而维持国家的稳定运转。
不过现在,随着大饥荒引发的起义跟暴乱席卷整个桑比亚,以阿肯河为界这个国家被一分为二。
其中人口最密集的北方地区属于群雄并起,除了几个大城市还在寡头集团的手里,乡下跟城镇已经基本沦陷,光是喊出要推翻政府重组国家的势力就有十几个之多,人脑子都要打成狗脑子了。
相比之下,南方则因为人口相对稀少、大量种植园都采取了农奴制,就算谷物匮乏也不至于彻底断粮。
更何况还有足够的水果、奶制品和肉类可以填饱肚子,所以起义军的规模相对较小。
正常情况下,以桑比亚贵族和大商人的实力,只要把监工、农奴中的青壮年拉出来组建一支军队,应该很容易就能把这些火苗扑灭。
但问题是这些家伙组建起来的联军还没等开进起义地区进行围剿和镇压,就在半路上遭到了塞露尔·黯冀率领的教会武装突袭。
后者以不到三百五十人的数量,直接把前者四千多人毫无防备的军队给打崩了。
尤其是当监工和贵族一死,那些被强征来的农奴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纷纷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通过收编和改造俘虏,塞露尔·黯冀一下子就获得了两三千的兵力补充。
随后她率领这支军队东征西讨,很快便占领了大片的农场、牧场和种植园,俨然已经成为了桑比亚南方地区最强大的割据势力。
三天前通过里应外合攻占乌拉斯皮尔,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桑比亚南方统治集团的心脏上。
因为没有了这个港口,他们就再也无法获得来自北方乃至外界的武器和盔甲,同样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生产的东西卖出去。
至于南方在陆地上相连的科米尔王国,早就在动乱一开始便彻底封闭边境,现在连商人都禁止通过。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能快速击败塞露尔夺回乌拉斯皮尔,寡头们就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自己的产业中,最终只能看着土地、财富和农奴被一点一点的蚕食,然后彻底走向灭亡。
不仅如此!
塞露尔大量把农奴释放成为自由民并给予其土地的举动,也让他们如坐针毡,必须要花费大量钱财雇佣卫兵,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农奴暴动。
毕竟桑比亚的农奴虽然比那些真正的奴隶过得还算比较好,但现在有机会获得自由跟属于自己的土地,谁还会愿意继续当农奴呢。
不少反应比较慢的农场主和牧场主,全家老少都被突然暴动的农奴杀死在自己的庄园里。
后者在得手之后会迅速投靠塞露尔并接受其统治。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环境下,大量有钱人只能被迫放弃自己的庄园和城堡纷纷住进达尔伦城。
唯有在这种拥有职业军队、法律和秩序的大城市中,他们才能勉强获得一点安全感。
毫无疑问,夺取乌拉斯皮尔港意味着塞露尔麾下的势力彻底在战略上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她现在要的就是把占领的底盘消化一下,顺便把那些士兵训练成精锐。
如此一来就可以正式进攻达尔伦城,彻底摧毁贵族和富商在桑比亚南方最后一个据点,永久性终结他们的统治。
此刻,这位从圣武士堕落成为黑暗卫士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乌拉斯皮尔港市政大楼的上层向远处的海湾眺望。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头也不回的询问道:“如何,那些班恩教会的牧师同意与我们合作了吗?”
一名站在门口的中年军官赶忙用力点了下头,激动不已的回答:“是的,塞露尔女士。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在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加入您的阵营,并派出牧师和黑暗卫士为军队提供服务。
另外,风暴之神塔洛斯、海洋女神安博里、财富女神渥金、工匠与工艺之神贡德的教会也都愿意承认您对这座城市的统治权。
不过幸运女神太摩拉和晨曦之主洛山达的教会暂时还没有表态。
除此之外,我们在清点码头仓库的时候还发现了从北方运来的铁锭、武器和铠甲,大概可以武装一千人左右,以及很多准备运到北方去的油、腌肉、肉干、奶酪、苹果和葡萄酒。
这些物资能很好缓解我们目前食物储备与武器装备匮乏的压力。
最重要的是我们获得了很多条船,可以直接走海陆威胁到北方的塞尔伦、塞尔刚特两座大城市,让他们不敢派出援军南下支援达尔伦。
等我们的军队攻占达尔伦之后,您就可以在那里加冕为女王,对外宣称自己是桑比亚南方地区的合法统治者。”
“不,伊尼戈。你应该知道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成为女王,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在践行伟大索斯阁下对于统治的理念,以邪恶的手段行善良之事。”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塞露尔微微扬起下巴浮现出了无比虔诚且狂热的表情。
因为随着在桑比亚的势力愈发庞大,她就越能感受到善良与正义对于统治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唯有铁与血,还有暴力、杀戮和死亡,才能止住凡人那永无止境的贪婪,让无知愚昧的平民服从于更有远见的精英阶层领导。
事实上,在接纳那些掀起暴动杀死自己主人的农奴投靠时,塞露尔就遇到过很多被贪婪蒙蔽双眼的家伙。
这些人原本也只是农奴中的一员。
可在成功领导暴动占据庄园之后,不仅想要保住手里抢来的财富跟土地,同时希望获得相应的官职和权力成为独立的领主。
还有的干脆直接自立为王,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曾经最痛恨的主人,然后继续奴役其他农奴为自己服务。
最可怕的是那些品尝到掠夺甜头的疯子。
他们会像蝗虫一样疯狂破坏周围的一切,尽情宣泄内心之中积压的愤怒、不满和日益膨胀的欲望,所过之处基本都是一片废墟。
由于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导思想,大部分农奴也没有什么文化,所以他们的起义很多时候都是充满毁灭和破坏性的,根本没有任何规划和远见。
在对待这些家伙的时候靠善良和正义?
靠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靠圣武士的人格魅力去感动?
别开玩笑了!
很多被派去谈判的使者都会遭到羞辱乃至残忍的杀害。
有好几名女性使者甚至遭到了无法用于语言形容的轮番侵犯,等被营救出来的时候连意识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塞露尔毫不客气的率领军队把这些暴徒屠戮一空,用赤裸裸的暴力告诉所有人反抗自己统治的后果是什么。
随后再采取高压政策,强迫其余农奴继续在土地上耕作,并给与那些服从性好的人分发土地,很快便恢复了农业生产和当地的秩序。
更讽刺的是,那些被暴力镇压过的农奴还会反过来感谢她。
因为相较于桑比亚其他地方的混乱,凡是在塞露尔铁腕控制下的区域格外安全、稳定,基本看不到暴民、强盗和土匪的身影。
被称之为伊尼戈军官单手抚胸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同样也认可教会中宣扬的统治理念。
但不管怎么说,桑比亚总归要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而您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选。
相信伟大的索斯阁下也一定会认可这一点。”
话音未落!
房间门口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的没错,我完全赞同这一点。”
“谁?!”
伊尼戈猛地拔出配剑转身摆出一副防御姿态。
由于才占领乌拉斯皮尔港没多久,因此经常会有刺客、贵族和富商余孽之类的家伙跳出来搞刺杀。
不过当他看到来者的真面目后,整个人瞬间变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瞳孔更是迅速放大,透露出强烈的恐惧。
尽管这位军官不认得走在最前边的左思,但却认得跟在左思身后那个巨大的深狱炼魔。
像这种位于巴托地狱最顶点的高级魔鬼,随便一个都能轻而易举毁灭一座城市,更不用提人口仅有两万多人的港口小城。
“好久不见,塞露尔·黯冀。真想不到你在离开散提尔堡之后,居然来到桑比亚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左思饶有兴致打量着远处那个留着金色短发、身披深黑色重甲的女人。
与上一次见面时的稚嫩不同,她现在有着匀称的体型和略显健壮的肌肉,已然成为了相当出色的军队统帅和一方势力的领导者。
尤其是在践行理念的过程中不断获得的力量反馈和黑暗卫士等级,让塞露儿变得强大无比。
再过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跨过门槛成为一名恐怖的传奇黑暗卫士。
毫无疑问,她几乎全盘接受了左思的思想和理念。
虽然并不信奉暴政之神班恩,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酷暴君。
“吾主?!”
塞露儿眼睛里瞬间迸射出惊喜之色,三步并两步从窗台前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捧起左思的一只手深情亲吻手指佩戴的魔法戒指以示服从,紧跟着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还不是因为伱搞出的这个教会。”
说着,左思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个摆在柜子上的神龛,以及自己的半身雕像,顿时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想到有一大批人每天对着自己祈祷、崇拜,他就会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这个教会有什么问题吗?”
塞露儿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左思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道:“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并不希望在费伦大陆传播信仰,更没兴趣搞教会这种无聊的组织。你可以散播我的理念,但不能提及我的名讳。”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塞露儿明显愣住了。
毕竟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果要信仰一个神或者类神力生物,那就要努力去践行教义、让更多的人接受和认可其中的理念。
“我的意思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三条。
第一条是把所谓的教会世俗化,把信徒和牧师全部转变成为世俗的统治阶级,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第二条是立刻停止接纳信徒、举办任何形式的宗教集会,从内部解散整个组织;
第三条是把崇拜的对象从我换成别的神或者魔鬼,比如说我身后这个深狱炼魔。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记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崇拜,也不需要所谓的虔诚信仰。
哦,对了,顺便通知你一声。
从今天开始起,我不会再赐予除了你之外其他牧师神术,同样也不会对祈祷做回应。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让乌瑟亚来跟你谈吧。”
说完这句话,左思也不理会房间内呆若木鸡的两人,直接打开一道传送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会儿,塞露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捂着脸像疯了一样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不应该在得到主人许可之前,就自作主张建立这个教会,甚至还不断的将它发展壮大。”
深狱炼魔乌瑟亚咧开嘴笑着给出了答案。
“可其他神明乃至魔鬼教团都是这个样子运作的啊?传播教义、吸引信徒、扩大在物质位面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理解并认可其内在的核心理念。”塞露儿语气激动的替自己辩解道。
但乌瑟亚却意味深长的伸出一根手指,在黑暗卫士的面前轻轻摇了摇:“不,不,不,不要把伟大的主人与那些神和魔鬼相提并论。
信仰对他而言非但不是一种力量的来源,而且还是一种束缚。
你自以为是的做法非但不是在帮助主人,反而是在给他的身上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当这个世界的信徒变得越来越多时,主人就越有可能会获得神性火花、神力、神职之类的东西。
而这些恰恰是他最反感、最讨厌、最不需要的。
所以你建立的教团给主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它必须被毁灭。
不过别担心,主人需要摧毁的仅仅只是对于他的信仰,并不是你建立起来的势力,还有关于统治的理念。
接下来我会亲自监督你尽快完成这个过程。
另外,我还会给予你大量的粮食作为支持,帮助你占领整个南方乃至桑比亚全境。”
“所以我是好心办了一件蠢事?”
塞露儿满脸都是苦涩的表情。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并不断发展壮大的教会,在左思的眼中居然是个枷锁、累赘和束缚。
“没错!你干了一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好在主人给了你一个改正的机会。现在,把所有失去神术的牧师都叫过来吧,我想他们现在一定是害怕极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乌瑟亚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因为这个魔鬼刚才已经跟自己的主人谈了,打算尝试着把这个教团的信仰对象转化成为自己,进而成为桑比亚局势幕后的真正掌控者。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不过这已经跟左思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想要做的就是在其他人注意到这个信奉自己的教团之前,将其彻底从根源上抹除掉,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凡是在物质世界传教的魔鬼或者恶魔,其最终目的都是通过信仰的力量封神,然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加强大。
但身为旅法师的左思显然一点也不想成为神,所以塞露儿的行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必须在其扩散开之前扼杀在萌芽之中。
否则一旦传播开,再想要将其彻底摧毁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处理完这件事情,左思并没有在陷入内乱的桑比亚做过多停留,而是带上自己的学徒桑乔来到巨魔之爪的一处山峰,准备欣赏两位巴尔之子的命运之战。
他很好奇,以沙洛佛克现如今所拥有的力量,阿伯戴尔究竟是否还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在他的背后必然有着谋杀之神巴尔的操纵。
或者说,阿伯戴尔原本就是巴尔给自己留下的复活后门。
“导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去关注南方无数巴尔之子引发的剧烈动荡,反而要关注这两个家伙?”桑乔忍不住询问道。
“呵呵,因为南方那些家伙闹得再厉害,也不过是瞎折腾而已。
相信我,鲜血王座真正的继承者会在沙洛佛克与阿伯戴尔之间诞生。
你曾经被沙洛佛克拉到博德之门地下的神殿中献祭过,应该最清楚他体内的神力与神性已经壮大的何种程度。
而阿伯戴尔体内也有某个东西即将孵化。
再加上战争所带来的杀戮与死亡作为催化剂,等一切落下帷幕的时候,一个强大无比的巴尔之子将会诞生。”
左思没有任何掩饰,直接告诉了身边男孩一切的真相。
“那我呢?我来到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桑乔继续追问。
左思注视着不远处谋杀之神巴尔陨落的地方,轻笑着回答道:“我希望你能通过这行战斗领悟更多关于神性与神力的本质。
然后学会操控它,而不是被它操控。
毕竟谋杀之神巴尔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意识却并未消散或是沉寂,反而透过星界正在关注着自己子嗣的一举一动。
如果你不想被他的意识入侵、干扰和控制,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和傀儡,那么就要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
桑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懂了。可您不是说,我已经成功将巴尔的力量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了吗?”
“是啊!现如今的你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