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最近的常溺看得清楚,以音成形,以气作质,这把看得见,摸不着的刀,杀人能奈,恐怕不比钢刀差,甚至更厉害!
不给常离惊讶时间,笛刀已呜叫着飞向他。
周苍深知这场比拼的凶险,绝不亚于过往的每一场争斗,输了,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一无所有。他不能输,他要迈完人生道路上所有的坎。他不能输,他不想有人为他伤心。
人,当有了求生的欲望,便能把潜能激发得淋漓尽致。对周苍而言,潜能就是在拼尽全力的相持中奏出笛刀。
对常离而言,疾速而来的音之刃是无法用牙齿咬停的,千钧一发之际,张嘴吐出一口浓浓真气,笛刀旋即被吹散,就如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刀起,刀又散。
只是,周苍的笛刀可以是一把,两把,三把,甚至是十把,常离的嘴却只有一张,吹得散这把,吹不走那把。
常离不能用手来挡,笛刀实质是音劲,碰之即伤,也不能闪,敌人在禅杖上贯注强大劲力,稍一松懈,手骨甚至肩胛骨都会被撞得寸碎!
他不再管逼近的刀,一脚踢飞落在脚下的钢刀,飞插周苍。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可常离算漏了一点,或者是知而无奈,笛刀先发而钢刀后至。噗噗两声,两把笛刀动分别插入他右肩与下腹,鲜血迸溅,右臂陡然无力,等待他的,或是残废下场,并且还是最好的下场。
少林和尚惊呼声中当的一声响,周苍以禅杖挡开钢刀,他没有趁机废了常离,毕竟冤家易结不易解,双方之间的误会终有一天可消除,可若常离被打伤至残,少林与百虎门的梁子可真结下了。
纵然如此,常离仍为笛刀所伤,深可见骨。周苍抱歉道:“常离大师,晚辈迫于无奈伤了大师,当真该死。”
常离看着两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伸手止血,脸色黯然叹道:“技不如人,怎能怪你!”周苍道:“晚辈有位朋友医术甚是高明,请大师在天心峰住下,养好伤再走。”常离道:“周掌门手下留情,老纳已感激不尽,小小皮肉之苦,又岂敢劳烦。”蒙月长长舒一口气,走上前说道:“大师何必见外,既然来了武夷山,便小住几天罢。”常离摇摇头道:“多谢蒙女侠和周掌门好意,我们还须赶回覆命,二位请放心,老纳会将今日之事详告方丈,我两位师叔之死,确与周掌门无关。”
周苍喜道:“感谢常离大师,改日晚辈再上宝寺拜谢。”说完深深一揖。
常离注视他半晌道:“只恨少林寺上下被那奸贼蒙骗,我们早该想到,周掌门为国为民,侠肝义胆,磊落英雄,怎么会无缘无故加害敝寺元老,可叹我们几师兄弟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轻易上了奸人之当。”说罢长叹,一摆手,转身就走。
“师兄,你怎知那么肯定小子不是凶手?”路上,常溺不情不愿跟在师兄身后,唠唠叨叨问。
“害咱们师叔之人经络受损严重,你与我都曾搭过他脉,不会是装出来的罢?”常离停下脚步问师弟。
“不错,他经脉受损,所以才上山求助。”
“周掌门真气充沛霸道,根本未曾受伤。并且二人音容虽无区别,可神态终有差别,一个自信老练,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一个谦逊低调不张扬,待人和蔼,完全是两种性格。”
“可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也说不定。”常溺想了片刻道。
常离微微叹一口气,“师弟,错了就要认,错误道上不肯回头,终会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
周苍送得常离等人下山回来,发现群豪与弟子大部份仍躺地上熟睡,心中诧异,忙让史衡他们唤醒请进百虎宫,设下酒宴招待。醒来的百虎门弟子欢天喜地,按掌门人吩咐办事,特带劲。
席上,周苍把箫冰冰、辽东三英介绍给大伙儿认识,众人见箫冰冰明艳照人,与周苍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尽喜上眉梢,当即便有人叫掌门夫人,都被她冷眼回绝。辽东三英喜好热闹,酒席上四处猜拳斗酒,很快便与百虎门弟子及众豪杰打成一片,兄弟相称。
酒过三巡,周苍站起敬三杯酒,朗声道:“各位好汉,今日你们亲眼所见,周苍决非为非作歹之辈,处处遭受奸人陷害,还盼朋友们在江湖上多多宣扬真相,还在下一个清白。”
群豪轰然答应,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错过周苍、常离神僧的巅峰对决,醒后听人叙述精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周苍年纪轻轻打败少林寺高僧,还称兄道弟好吃好喝招待,人人脸上有光,用不着他请求,下山之后都会四处吹嘘。
酒后百虎门弟子安排群豪住宿,有不少汉子不肯散场,一直喝至天光方肯罢休。周苍则与一干前辈名宿于花厅喝茶,商量讨伐青莲教事宜,拟将联盟总部暂定于武夷山,江湖上有意参加的志士豪杰都可来百虎门报道,听候差遣。
第二日清晨,众人按昨晚商定分头行动,蒙月、周苍和箫冰冰天蒙蒙亮即动身去广州,郭临冬也于下午出发,回杭州组织联络。
辽东三英也想跟去广州,周苍意气箫索,神情苦闷,谓叹青莲教若来生事,武夷山上没有高手助阵,只怕要全军覆没。赵山巅一拍胸口叫道:“那有什么难的,我们三兄弟留下就是。”周苍正是此意,连道青莲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辽东三英,有你们助阵,妖人定不敢搞什么花样。辽东三英一听那个兴高采烈样,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包证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这一安排,或许是周苍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广州,白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