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你是谁,受何人指使?”老婆婆问。
女子沉默片刻,忽大叫:“周苍杀我全家,灭我家门,连尚在襁褓的婴儿、卧病在床的老人都不肯放过,他就是个刽子手,天下人人可诛!”
“青莲邪徒,落于我手中还妖言惑众,不吃些苦头难教你说真话。”老婆婆说罢,一股热气自女子腕脉上行,散于五脏六腑。
霎时间,女子全身颤抖,体内如有千百只蚂蚁啃咬,汗水迅速浸湿了贴身衣衫。有些人怜香惜玉,欲向前劝解,却被辽东三英凶神恶煞的眼神吓退。
女子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庬显得坚定、冷峻,高声唱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青天将死.苍天将生……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女子唱着念着,声音渐细,最后头一歪,竟然死了。经检查,女子咬破藏于嘴腔内的毒囊,毒液入腹,中毒而亡。
“愚蠢!愚昧!”老婆婆显是没料得女子如此倔强刚烈,叹惜一声。
常溺对老婆婆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手上沾满她的鲜血,下世必受孽障之报。”老婆婆瞪他一眼正待说话,赵山峰抢道:“常溺大师,你为何不阻止她自杀?”常溺十分不悦,“老纳怎知道她自尽?”赵山峰打了个响指道:“对啊,你不知,别人同样也料想不到。”
常溺无话可说,不去理他。赵山岗忽道:“二哥,适才这痴邪女唱什么弥勒佛下生,那是什么来着?”赵山峰道:“佛嘛,当然是和尚。”赵山岗道:“临死前提到心心念念的弥勒佛,足以表明她与大和尚有万丝千缕的关系,你说是不是?”赵山峰一拍脑袋大叫:“哎哟,难道她竟与少林寺和尚有染,受他们指使构陷周苍?”赵山巅与赵山岗齐声道:“不错!”
常溺怒斥:“一派胡言。”
赵山岗又道:“少林寺的几个老和尚眼见事败露,不但不相救,反命她自杀,心肠可真够歹毒的。”赵山巅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道:“错错错,三弟你错得太离谱。”赵山岗问:“大哥,我那里错得离谱?”赵山巅道:“女子根本不是自杀,而是唱歌之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把毒囊弹进她口里。”
“哎呀,怪不得刚唱至弥勒佛便死了,原来有人怕她说出真相便杀人灭口。”赵山岗恍然大悟。
常溺脸色愈来愈难看,可辽东三英却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二哥赵山峰问道:“大哥三弟,除了咱们三兄弟和老婆婆,谁离她最近?”巅岗二人齐指常溺:“他!”
被隐指作凶手,常溺怒不可遏,几十年苦修而来的涵养通统抛之脑后,喝道:“再胡说,将你们脑袋全斩下来。”
辽东三英齐齐退开大叫:“杀人灭口啦,和尚杀人灭口啦。”明明是颠倒黑白的对话,却仍有不少莽汉横人相信,纷纷叫嚷大骂起少林寺来。
常离道:“师弟,口长在别人身上,何必在乎他们所说,又何必动怒,清者自清,浊者恒浊。”常溺强压下怒气道:“是,师哥教训得是。”
周苍道:“清者自清,大师说得好。”常离转回目光,道:“周掌门,你既现身,便请随老纳走一趟罢。”周苍摇摇头道:“少林两位老前辈被害实令人痛心疾首,可小子没登嵩山一步乃被人陷害,适才你也亲眼见着敌人怎样污陷于小子。”常离道:“这话请周掌门至少室山与我方丈师兄说个清楚,倘若你被冤枉,少林寺必还你清白。”
周苍心想自己与少林寺结下恩怨,到得少林寺那便肉在砧板上任人斩割,便道:“常离大师,恕小子难以答应,请回禀方丈大师说小子山门琐事缠身,无法成行。”常离道:“方丈师兄说了,倘若周掌门不愿前行,可使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当指动武。周苍豪情顿发,道:“小子仰慕少林绝技已久,只不知适才定下的规矩还管用与否?”
周苍名头早传遍大江南北,但传的都是他为国为民、行侠仗义事迹,至于他武功高深几何却不太清楚,当听得他主动挑战五大神僧之一的常离大师时,众豪不免群相耸动,瞧其年纪轻轻,就算自娘胎开始练功修为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年,怎可能与少林高僧并肩?
常离可不敢有丝毫小觑,恒山上江湖黑白两道巅峰大战早风一般传遍武林每个角落。当时无少林僧人在场,事后常离方丈派人探听清楚,周苍虽非大战主角,可人说谢霆所交朋友武功个个冠绝天下,周苍得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修为绝对不弱。
“当然管用。”常离字字清晰,注视着周苍又道:“近年来武林中风头最劲的少年英侠非周掌门莫属,老纳得有幸与你一较高下,输赢不管,也可快慰平生。”
得少林神僧如此高看,周苍甚是意外,恭敬道:“小子向大师讨教绝非不敬,只少林前辈为人所害非三言二语可洗脱干系,小子期待抓了凶手再上少林负荆请罪。”常离噢了一声,问道:“却不知周掌门眼中害我二位师叔之凶手乃何人?”周苍道:“小子言微口轻,说出来大师未必采信,还是请蒙女侠与大师一述罢。”常离一怔问:“那位蒙女侠,可是蒙月女侠?”周苍道:“正是蒙月女侠。”
那老婆婆走近过来,向常离常溺分别一拜道:“糟老婆子蒙月拜见两位神僧。”蒙月与两位老和尚年纪相仿,可对方毕竟是天下武学翘楚少林寺的高僧,辈份不觉自降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