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说那黄秋生趁着打斗的刹那混乱,溜到岩石后,拖着残躯从陡峭的山坡上一路摸爬打滚摔至坡底,藏身于一片茂密的荆棘丛中,躲过黑云堡弟子搜寻,捱过狂野啸声惊吓,终于迎来日出,可他尚自不放心又等至夜幕降临,确定无危险后才觅路下傲莱峰。
黄秋生手脚各失去一肢行走困难,山路崎岖,直走到天明大亮才落得山脚,路上行人见他如遇怪物,离老远纷纷躲闪。两天没吃没喝,已饿得精疲力乏,更要紧的是他已有两天没吸食人血,五脏六腑似遭蚁咬虫挠,身上毛发簌簌生长,足比平时长了一倍不止。
黄秋生一身长毛,源自于他所修炼的一门功夫玄阴功,这邪门功夫可使人内力快速增长,但因体系不完善,修炼过程中各种无法预料的症状层出不穷,长毛症便是其中最显著一种,随着修炼愈深,毛发愈长颜色愈深,性情也会大变,时常对月长嗥,更后竟喜吸食人血,并且也只有吸食人血方能抑制毛发生长。
听说七彩虹珠能医百病,黄秋生才不遗余力寻找,在付出一手一脚巨大代价后终于得偿所愿,不知该高兴还是懊恼,摸摸怀中黑珠,咽了咽口水,想一口吞下但又舍不得,这以性命夺来的宝贝,他还没观赏够呢。
他不敢走大路,更不敢吸食人血,黑云堡师徒还有洪仁海正四处寻他,一个不慎便会留下痕迹招来杀身之灾。
终于,黄秋生昏瘫于山道边,待得醒来,发现身处一间屋子内,心头猛地一惊,忙伸手入怀,宝珠还在,一颗心方定下来。
无几,一女子推开门托着个木盘走将进来,“老爷爷终于醒啦,我准备了些肉粥,你一定是饿坏了,快吃罢。”
黄秋生眼睛一亮,“姑娘是你救的我?”
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婀娜,皮肤白皙,长得十分俊俏。“对啊,你倒在路边,天上兀鹰盘旋,地下野狗游荡,生怕你有危险,我便将你背回来。”说完端了一碗粥给他。
“谢谢姑娘。”黄秋生接过狼吞虎咽连吃几碗。
“老爷爷慢些吃,小心咽着。”
黄秋生很快吃光了一大盘粥,身上慢慢有了些气力,打量四周,问道:“姑娘,你家人呢?”
那姑娘道:“我一人独居,没家人。”
……
周苍与箫冰冰在傲徕峰搜寻多天,始终未见黄秋生踪影,只好下至山脚再寻,正当心灰意冷之际,周苍突然停下脚步问:“冰冰,好像有一女子在呼救,你听到吗?”箫冰冰凝神听了一会,“没有呀。”
“可能是我幻听,走罢。”
箫冰冰却没移动脚步,问:“苍哥,声音从那里来的?”周苍指着山涧一片竹林,“应是发自那。”箫冰冰道:“你内力好,可听到我听不到的声音,未必是幻听,咱们下去瞧瞧。”
山坡陡峭异常,却难不到二人,纵身下跃,犹如飞鸟。不需片刻昏暗竹林内已多了两个身影,一幢小木屋孤零零立于山溪旁。待轻轻走近,周苍竖起两根手指,示意屋内有两人,箫冰冰点点头,放开脚步走近敲门,“主人家,主人家。”
“谁啊?”耐不住那锲而不舍的敲击,过好久,屋内终于传出一苍老粗浑声音。
“老人家我迷路了,天色渐黑,小女子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有多少人?”
“老人家,就只我一个。”
“好嘞!马上来。”屋内老人愉快答应。
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两人打了个照脸。
“长毛怪!”箫冰冰惊声疾呼。
开门的正是黄秋生,见箫冰冰立于门前大吃一惊立即把房门关上,须臾又打开,他觉得没必要惧怕箫冰冰,纵然眼下已是残废。再者,单薄的门板又能阻挡得多久。
可当再度打开门时,门口却又多了一人。
这多出的一人,令他大惊失色,“周……周老弟。”
周苍点点头,伸手道:“终于找着你,拿来。”黄秋生知他要虹珠,不假思索道:“虹珠已给洪仁海抢走了。”
“笑话,冷面神如找到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快交出来。”
“爱信不信,反正我身上没有,你尽可搜索。”黄秋生张开双臂,他右边腋下支着一根木棍保持平衡。
黄秋生一身乱糟糟的杂卷糙毛变得黑光顺溜,整个人容光焕发,周苍见他第一眼心中暗忖难不成他已吃下虹珠?眼光越过他打量屋内,昏暗光线下,一年轻女子躺床上一动不动,桌上有一只装满黑色液体的碗。
周苍眼光扫过那只碗,“好啊黄老怪你竟然、竟然……郭姑娘!”周苍一声惊呼,眼睛适应屋内环境后,发现床上女子赫然便是郭念舟,咽喉两个触目惊心的孔洞正自汩汩出血。
“念舟!念舟!”周苍立奔至床前,经检查郭念舟尚有气息脉搏,只是昏晕过去。
这时候身后箫冰冰一声惊叫,周苍深感不妙慌忙转身,果是黄秋生趁箫冰冰惊怔之际突发偷袭挟制了她。
“老怪你干什么?”周苍怒斥。
“没想这姑娘竟是周老弟的老相好,嘿嘿,老夫为自保只好出此下策。”黄秋生单手掐着箫冰冰咽喉。
“黄老怪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好商量。”周苍十分懊恼自己过于冲动轻敌,没有即时制住他。
“你立刻退出屋外,不然这位千娇百媚的箫姑娘立马香消玉殒。”黄秋生贼眉鼠眼的脸庞露出一丝狰狞,五根幼细手指一发力,箫冰冰立时陷入半昏迷之中。
“我退,我退,别杀她!”黄秋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周苍不敢拿箫冰冰的命来赌,缓慢退至屋外。
房门呯的一声关上,周苍心急如焚,却不敢再进屋内。
“啊唷!哎哟!叼,那来这么多毒虫?”过片刻屋内突生变故,黄秋生惊呼声从屋隙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