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冰冰有点迟疑:“表姐说是就是吧,她没有必要骗我,难道有假?”周苍问:“此事发生在你四五岁年纪,你表姐那时也只二十岁,还是个女子,连朝廷都没有查清楚的凶案,她怎可能那么肯定耶律洪基就是幕后主使?”箫冰冰想一想,觉得他所讲有道理,便道:“也有可能朝廷根本没查,毕竟耶律洪基是太子,过没多久就坐上皇帝宝座,谁还会傻乎乎认真去查呢?”
周苍道:“冰冰,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报仇之前,当须确定仇人是谁,盲冲冲去报仇,有可能杀错人不单止,还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特别敌人还是一国之君,你如果出了些什么意外,那叫我如何是好?”
箫冰冰道:“先不要说别的,如果耶律洪基确是我的仇人,你怎样做?”说着双眼凝神着他。周苍没在丝毫犹豫,道:“那还用说,我定会为你手刃了他。”箫冰冰道:“可是他是你兄弟,你能下得了手?”
周苍抬头看着天上悠悠白云,说道:“下不了手,也得下手。”箫冰冰道:“我知道让你回答这个问题很艰难,你能为我动手,冰冰心下很感动,我并不想你们兄弟手足相残,咱们还是如你所说调查清楚再作打算吧。”
她为不难为周苍,心中盼望着耶律洪基不是杀她全家的凶手。
回到屋里,箫冰冰解箫牵的穴道,周苍长长一揖道:“周苍得罪了表姐,罪该万死,请表姐重重责罚!”箫冰冰脸庞晕红,带着几分害羞道:“我表姐怎么成了你的表姐?”周苍脸皮够厚:“你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表姐。请表姐责罚!”
箫牵蓦然中计,气得七窍生烟,一得自由,立即一巴掌打过去,周苍伸长脖子侧着脸作好挨揍的准备。
箫冰冰叫道:“表姐!”
箫牵手掌离他脸庞两寸外硬生生停了下来,收回手重重哼了一声:“我没有这样奸诈的表妹夫。”周苍大喜道:“谢谢表姐宽宏大量,周苍铭记在心,日后有什么差遣,周苍必然尽力完成。”
箫牵早就听说过这个救了耶律洪基一命的汉人,只见他两眼深遂,脸孔棱角分明,外形俊朗潇洒,心中怒意先消减几分,又听他左一句表姐右一句表姐,口中如涮了蜜糖一般,似乎还带着几分诚恳,这一口怨气终于消散得七七八八。说道:“冰冰,你说从舍身崖摔下的浪子就是他罢,怎么这样子都摔不死他?”
周苍道:“周苍都未见过表姐,怎敢就摔死。”箫牵道:“哼,现下见着,完了心愿,该去死了罢。”周苍道:“该,该。”箫牵道:“既然该,怎还不去死?”周苍愁眉苦脸道:“等得冰冰报了大仇,周苍如再次从舍身崖上摔下,那就死不足惜。”他这话说得有些答非所问,不过箫牵也只是跟他斗嘴而已,哼了一声道:“油腔滑调,冰冰,这种人如果信得过,猪乸也会上树。”
三人坐下,箫牵的姑妈端上三杯奶茶以及酥油饼,周苍道:“老人家,适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老妇人道:“不怪,不怪,冰冰全靠你才得逃回来,我老婆子感激还来不及,怎敢见怪?”周苍听她说得在理,知她人老心清,是个明事理之人,连忙请她刮目相看,请她坐下。
箫冰冰把周苍的疑虑提出来,箫牵道:“十多年前,姨丈因为太子沉迷打猎、不理朝政而向兴宗告了一状,为此兴宗狠狠责罚耶律洪基,由此结下仇恨,此事过去没有多久,惨剧就发生了,当然,凭此还不能确定是太子下的毒手,我为探查真相,跑去国舅箫惠家当奶妈,伺机打探消息,有一日,皇太弟耶律重元到国舅家做客,他们俩小声议论此事,我听得皇太弟推测说,可能是箫乐和三皇子勾结,意欲废去耶律洪基太子之位,另立三皇子为太子,但不幸走漏消息,太子先下手为强,灭了箫乐一家。皇太弟能接触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人和事,推测自然是很有道理根据的,当时国舅也持相同意见,说箫乐野心极大,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周苍已从箫冰冰口中得知,表姐箫牵如此热心报仇之事,皆因惨剧发生时,她丈夫及刚满一岁的儿子恰好在姨丈家作客,被忽如其来的杀手一并杀害。她探知仇人后,立即策划报仇之事,可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怎能与太子对抗,当下半路出道,求师学艺,以求有朝一日刺杀耶律洪基。
周苍听后沉思一会,说道:“表姐,不是周苍有心质疑你,你是道听途说而确定耶律洪洪是幕后凶手,并无真凭实据,是作不得准的。”箫牵怒道:“皇太弟和国舅的话难道都信不过?”
周苍道:“表姐先耐心听我分析,你刚才也说,皇太弟和国舅只是推测,他们并不敢肯定,咱们怎能单凭看热闹之人推测的话去定一个人的罪?再说据我和耶律洪十多天来的接触可知,他决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箫牵道:“嘿嘿,你就是不想和他反目,你不想帮忙,可以,但你也不要碍手碍脚挡我们的路,否则别怪我不讲情义。”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周苍自知说得愈多,箫牵对自已怀疑愈多,箫冰冰坐在一旁也不敢说话,这时那老妇人开口说话了:“牵,小伙子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你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若不是他恰巧在皇宫相帮,冰冰早玉殒香消于宫中,箫府尹唯一香火要被断绝,将来你有何脸上面对九泉之下的姨丈姨妈?并且冰冰拼死杀害的人若不是真凶的话,那岂不是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鲁莽冲动易坏事,周小伙劝你谨慎小心,那是为了你们的好,怎么就听不进耳朵里去呢?”
面对着姑妈的指责,箫牵没敢顶嘴,加之姑妈说得确实有道理,脸上气愤之色慢慢减退。老妇又道:“我看这个小伙子机警精灵,由他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后,你们再行决定,那不比眼下这般如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好上许多吗?”
周苍没想到一个老妇人有如此见地,心下佩服不已,道:“老人家,谢谢你的理解,我回宫旁敲侧击,总会将这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到时有的放矢,定能将真凶揪出来,到时不管是谁,周苍都会尽全力相帮冰冰,决不袖手旁观。”
老妇道:“小伙子,你的事迹我大概听说过,耶律洪基虽然当你是兄弟,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须得多留几个心眼,切莫掉以轻心。”周苍点头道:“多谢老人家关心,周苍定当如你吩咐。”
箫牵再没坚持己见,提议道:“周苍,此凶案在当年轰动一时,很多人都还会有印象,你可以向朝中老臣子打探一下。”周苍道:“表姐请你放心,你就在这儿耐心等待,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等多一头半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