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摇摇头,道:“没有。”
余飞霜道:“如果当时墨子不是打击而是鼓励,激发鲁班创造更多新奇事物,世界又将完全不同,就拿木鹊来说,如果其手艺原理传承下来,历经千年发展改进,别说载五十石东西,就是载人也完全有可能啊。”
周苍道:“鲁班发明创造的有些器具物品太先进超前,远远超出当时世人的认知水平,而被认为是奇技淫巧,连墨子这等先贤亦未能例外,可叹可叹。”
余飞霜仿佛找到了知己,连声道:“不错,不错,轮子刚创造出来时也就只会转动而已,先民绝对没想过用其载物,如今轮子如此广泛的用途,还不是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引申至武学武道,亦是一样的道理,倘若各门各派绝艺都秘而不宣,非门派子弟不教授,闭门造车,武学的下场可想而知。”周苍道:“余宫主说得再正确不过,如果各个门派不能坦诚交流,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武学最终会走向衰败甚至灭亡的下场。”
余飞霜道:“这种道理,每个武学宗师都明白,可是真让他将绝学拿出来,毫无保留地传授相教,却是千难万难,百者无一。我蓝月天宫诚心拿剑法与轻功与别派交流互换,可是不管彼门派大小,有名与否,更遑论技艺好坏,无一不吃闭门羹,他们宁愿不学高深的武功,也不愿将他们所长的技艺贡献传授,周兄弟,你说,这样闭关锁派下去,武学武道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周苍点头道:“余大哥,你蓝月天宫就如鲁班,先进思想与做法未被认可,皆因世人还停留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认识上,只要我守着祖传技艺,那管你武功高深与否。世人都嘲笑井底之蛙,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
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余飞霜与周苍越谈越投机,不经不觉都换了称呼,称兄道弟起来,先前的敌意已完全抛至九宵云外。
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岳曼婷嘤的一声苏醒过来,看见余宫主和邋遢佬并肩而坐,热烈交流武术至理,完全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睁大再看,没错,两人确实在夤夜长谈。她迟疑了一会叫道:“喂邋遢佬,你赢了没有?”
余飞霜与周苍一块转头看向她。
余飞霜笑问周苍:“周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宫弟子,该不是被她容貌迷上了吧?”周苍道:“余大哥,实不相瞒,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望你看在兄弟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余飞霜拍拍周苍肩膀道:“你余大哥是个一言九九鼎的好汉,比拼输了给你,岂会再起异心?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手中雪团弹出,分别打在云霓、裘财、岳曼婷身上,解开各人身上穴道,道:“风行,云霓,你二人立即跟我回宫。”说完迈步而行,边走边大笑。风行与云霓相视一眼,脸上存疑,相互扶持跟于身后。
周苍叫道:“余大哥,你这就走了吗,小弟的屠龙刀法尚末展示。”余飞霜尖声道:“周兄弟,你腿伤末愈,是不能动弹的,等你无恙了,兄弟再来请教,还望你不吝赐教。”周苍道:“小弟扫榻相候,时时盼望余大哥前来指教。”
余飞霜身影消失于。雪地时,天色已亮,周苍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不但眼前雪亮,心境同样明亮。
毒蝎帮裘财死里逃生,余飞霜离开后,胆子陡然大了起来,走到岳曼婷身前索要黑背红腹蛇怕蝎,岳曼婷心想白大仙已被宫主收回,蝎子留在身边无用,当即从怀里掏出盒子交给他,裘财接过的一瞬间,伸手扣着岳曼婷的腕脉,岳曼婷顿时受制,上半身一片酸麻,立时大叫:“邋遢佬救我,邋遢佬快救我。”
裘财当然知道周苍的厉害,但欺负他伤了一腿,左手一扬,打出三枚暗器,同时拖着岳曼婷快速跃走。
周苍那料得到这糟老头子如此胆大,挡落暗器举笛就唇时,敌人已跑出三四丈外,并且将岳曼婷负于背上,笛刀如激射,先死伤的定会是岳曼婷而不是他。
周苍放下玉笛,叫道:“哎,裘老前辈,有话好商量。”裘财那里管他,背着岳曼婷一溜烟跑了。
裘载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劫掠岳曼婷,周苍想来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是岳曼婷偷了毒蝎帮的毒蝎,将毒蝎帮得罪得太狠,其二也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毒蝎帮多人被白大仙咬伤,裘载劫持岳曼婷为的是向她逼问解药,自已左腿受伤,行动不便,无法追赶,只能在心里为她祈求多福。
天色渐亮,停了大半夜的雪又纷纷扬扬飘下来。
周苍在雪地中这一躺又过了两天,左腿断折之处渐渐接续上,站起已可勉强走路。这天早晨,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山谷口,走近一看,竟然是岳曼婷。
岳曼婷离远就大叫:“邋遢佬,你死了没有啊?”周苍又惊又喜,应道:“没有,你也没死呢?”岳曼婷道:“是啊,我也没死。”快步奔将过去。
岳曼婷怎么去而复还呢?
原来裘财将岳曼婷劫走,拖着到处找毒蝎帮同门,找了一天一夜未能见着一人,也未能走出大雪覆盖的山区,望着茫茫高山,裘财有点泄气,寻思先找些吃的来填饮肚子,几经努力,追逐一只狍子来至一面悬崖顶,狍子无处可逃,掉转头直撞过来,裘财那里客气,三几下手脚便将狍子打晕。
裘财宰杀狍子,岳曼婷主动提出帮忙生火烧烤,裘财当初劫持岳曼婷,扣押腕脉时发现她没有多少内力,无须担心逃跑之虞,便解开穴道让她帮忙。
岳曼婷跟着化仙派掌门陈孤芳时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会了制毒使毒,她怀里藏着一包在昆仑山时自制的“五仙情长粉”,趁着裘财不注意,烤狍子腿时把大半包五仙情长粉洒下,烤好之后拿给裘财,自已借口吃不惯野味而不吃,裘财那知其中有诈,边大口啃肉边嘲讽岳曼婷,裘财得意忘形的模样,一度令岳曼婷怀疑可能自已制作五仙情长粉的方法不对,不起效用。
裘财吃完狍腿子,发现眼前小妞子容色绝丽,所谓饱暖思淫欲,忍不住色心大起,对她动起手脚来,岳曼婷惊声尖叫,挣扎抗拒中将剩余的小半包毒粉全撒在裘财脸上,毒粉入眼,裘财痛得入心入肺,惊怒下拔出尖刀,岳曼婷连滚带爬逃走,裘财闭着眼追上她,左手抓着衣领,右手尖刀在她脸上划擦,逼问她是什么毒药并索要解药,岳曼婷只会制炼那里会解毒,只好随口胡诌几味药材出来拖延时间,裘财是制毒使毒的好手,一听就知道她在忽悠,提刀正要挖她双眼逼问,突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不由得放脱岳曼婷蜷缩雪地上打滚。
岳曼婷纵然胆气极壮,这时也不敢拾刀乘隙杀人,而是连忙转身逃跑,裘财掏出本派玉清散毒丸吃下,待疼痛缓解,听声辨位,展开轻功追击,岳曼婷眼看难逃,欺负他眼瞎,兜了一圈奔至悬崖边缘摔倒,裘财以为机会来了,跃身扑上,焉知不但人扑空,双腿也落空,呀的一声惨叫,摔入悬崖下,激起一圈雪沫。岳曼婷不慌不忙,切下狍子肉烤熟吃饱了才出发寻找“邋遢佬”。
岳曼婷双手放后一步一步走近,对周苍道:“哎,你猜猜我拿了什么东西来?”周苍笑问:“不会是吃的罢?”岳曼婷道:“一点都不好玩,嗱,给你,算是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周苍双眼发光,接过她手中烤得金黄的狍子腿,张口就啃,啧啧有声,说道:“差不多十天未吃过熟食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