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藏哈哈大笑道:“周紫龙前辈不是我恒山派弟子,撇去他不算,自恒山派创立以来,一百年多间,我是继西门祖师爷后第二个会使筝刀的恒山派弟子。”
宋二虾道:“不错,师弟今日得能见识我恒山第一绝技筝刀的风范,当真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令狐藏突然脸容变得严肃,说道:“八师弟,我令狐藏能练成筝刀,不是因为我特别聪明,也不是我特别勤奋,更不是我特别幸运,你道是为什么?”
宋二虾摇摇头没有说话。
令狐藏等了一会,说道:“若要探究其中原因,这就要牵涉到你爹爹宋师叔来。”宋二虾全身一震,问道:“此话怎么说?”
令狐藏低下头弹奏,乐声柔和动听,乐意平正。
蓦然筝音变得高亢急促,大有杀伐之意,一柄巨大的筝刀缓缓显现。说它巨大,是因为它比先前出现的筝刀起码大十倍以上。
宋二虾惕然惊心,失声叫道:“筝刀之王!”
令狐藏右手急拨,筝刀现形,左手轻弹,叮叮咚咚,似是回应宋二虾的惊呼。
筝刀及筝刀之王,都只是在恒山派弟子关于师祖的口口相传故事中出现过,谁也不曾见过。传说师祖西门菊临近圆寂前,才弹奏出一次筝刀之王!令狐藏竟然在不经意间奏出了筝刀之王,那是不是说他已练得炉火纯青,比师祖还要厉害?
宋二虾握着月芽钩的两手手心全是汗水,额头不自禁又渗出汗水,滴滴嗒嗒的声音再度响起。
筝音趋缓趋弱,筝刀之王亦随之慢慢雾化消失。
宋二虾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令狐藏眼下只能呈现筝刀王者之形而未能催其攻击,还以为他有意显露卖弄身手。
“你心里是不是在问,我练成这恒山第一绝技,与你爹爹有何关联?八师弟,我便让你死个明白罢。当初我们五大弟子联合起来反对你父亲宋定愕师叔继任恒山掌门,那是有原因的。”
宋二虾脸色泛青,冷哼道:“原因?当然要有。”
“咱们上一代掌门、恩师薛师父经过多方查询,得知创派祖师的师父六韵道人所传下的秘芨“屠龙诀”流落汴京周家,便处心积累要夺回来,可当恩师仙逝,你爹爹继任掌门后,却说夺人秘宝不道义,非正义门派行径,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恩师最大遗愿抛之脑后。宋师叔不欲宝芨完璧归赵,我们几兄弟却寻思着一定要完成师父遗志,可无论我们怎么相劝,宋师叔都无动于衷,固执己见,最终众兄弟无法可想,不得已下只好将宋师叔软禁起来,而后推举大师兄接任了掌门。”
宋二虾嘿嘿冷笑道:“软禁?杀我家满门,这叫软禁?”
令狐藏没管他,继续说道:“掌门潘师兄不敢忘了师父遗志,经过多年兹兹不倦努力,终于如愿将屠龙诀完璧归宗。”
宋二虾道:“恭喜,原来众位师兄已夺回屠龙秘芨,可喜,可贺。”
令狐藏道:“八师弟,想必你也可猜测到,正是因为我们夺回屠龙秘诀,修炼得其上至高无上的气功心法,二师兄方有今日成就。而我恒山派,亦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派,发展成为一个在黄河以北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原来对我们施以欺辱打压的华山派、鬼王谷、顺意庄、红衣宗、八卦门等都一一被我们踩在脚下蹂躏、屠门,毫无还手之力。八师弟,罢黜宋师叔,换来恒山派门楣光大,扬眉吐气,你说值不值得?哈哈,哈哈哈哈!”越说越志得意满,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恒山派弱小时候,分别受过以上几家门派的欺凌,如今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折辱,确实令人振奋。
宋二虾等他笑完,道:“恒山派发展壮大本是好事,只是壮大之后,众师兄弟却失去分辨是非能力,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在武林中名声口碑也愈来愈差,师弟看在眼里,十分痛心。”
令狐藏哈哈一笑:“我派弱小时候被敌人欺凌打压,有人替我们出头吗,有人发过声替我们谴责他们阻止他们吗?现在我派强大了,难道不该加倍奉还?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况且也没有人敢出来指三道四。八师弟,你背叛恒山将近二十年,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自寻死路,莫怪师兄心狠手辣。”
宋二虾双钩一撞发出铿锵声音,说道:“恒山是生我养我之地!”说完纵身而上。
令狐藏双手一拨筝弦,筝音响起,筝刀再现,飞射向逼近的敌人。
宋二虾奔至殿中,猛地跃起,双钩交叉一划,将挂着大铜钟的铁链钩断,那五六百斤的铜钟重重落在地板上,发现一声闷响,震得整间太乙殿颤抖不已。宋二虾躲在铜钟后,推着铜钟一步步前行。筝刀激射在铜钟上弹开,发出当当的清脆响声。
宋二虾推着大铜钟缓缓逼迫,令狐藏哈哈大笑,双手拨弄陡然加快,古筝音域升高,筝前气流盘旋激荡,无数筝刀凭空涌现,前赴后继射向铜钟。
大铜钟在筝刀接连不断击打下,发当当当之响,钟壁开始出现裂纹,迅速变长变大。
令狐藏喝道:“爆!”两手往外一拨一送,筝音嘎然而止,最后两波筝刀射上铜钟上,砰的一声巨响,铜钟碎裂炸开,无数铜片往四面八方散开,威势惊人。
没了屏障的宋二虾整个儿暴露在焦尾筝前,无险可守,他双眼通红,猛叫一声冲向令狐藏。
悠扬的筝音在指尖下淌出,令狐藏这次弹的是“高山流水”,但听得水声淙淙,鸟语嘤嘤,那筝刀便如流水行云一般射向逼近的敌人。
自乐曲“高山流水”的第一个音符奏出,宋二虾便没能再往前走一步,反被筝刀压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