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不去理她,对澜宁道:“澜宁道长,怎地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揽胜游历?”澜宁道:“我来此处是故地重游,重游故地。”说完两眼看向远处,脸上似有无尽忧愁。周苍道:“真巧,我来此地也算是故地重游。”玄青道:“不要脸,脸皮真厚。”
箫冰冰不知三人是什么关系,不好插口,呆站在一旁。
澜宁转头问:“你来过这里?”周苍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来过,小得我都没有记忆。”玄青看他没话找话,心下十分不满,抢着道:“谎话连篇,没有记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箫冰冰再也忍不住,道:“玄青道长,你两三岁去过的地方,因为记不起来,你便能说没去过?”玄青被箫冰冰问得口哑哑,强词夺理道:“都不记得了,怎知道自己来过这地方,他这不是没话找话吗?看紧你的周掌门罢,我看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玄青说话是有那句说那句,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
箫冰冰气不过,正要还嘴,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好一对狗男女,果然跑到这儿来幽会,不过却换了个姘夫,料不到,料不到哪。”
不用看,周苍和澜宁都听出说话的人是冷面神洪仁海。周苍急忙转过身,挡在三名女子身前。
澜宁踏上三步,看向两丈开外的白衣男子,道:“洪仁海,你还有脸来这儿!”洪仁海嘴角挑起道:“你们来得,我怎么不来得?”澜宁道:“你在这儿干下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洪仁海嘿嘿冷笑道:“我一生杀的人多了,如果杀过人的地方不能去,那么我在江湖上将无立足之地。”澜宁咬牙道:“可是只有疯狗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洪仁海大笑:“陈娟,你这不守妇道的妇人,恐怕连自己孩子的父亲也弄不清罢,哈哈,我看那倒霉仔倒像是你和李逸航所生的野种。”澜宁气得全身微微颤抖,指着他道:“洪仁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连儿子也不认……你……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这个禽兽东西!”
洪仁海嘿嘿冷笑道:“陈娟,小孩已死,死无对证,你爱怎么说,谁也管不了你。”澜宁脸色苍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拉着玄青转身便走。洪仁海喝道:“陈娟,你还想走吗?”澜宁转身道:“洪仁海,你过来将我杀了,好送我下去和儿子相见。”
这些对话说出来,周苍、箫冰冰、玄青都大感惊愕诧异,澜宁道长出家前曾经育有孩子,并且孩子的父亲是洪仁海。
洪仁海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晃身而上。突然眼前闪出一人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洪仁海瞥了他一眼,“怎么那里都能见到你这只跟屁虫,着实令人生厌,给我滚开。”
周苍道:“尊驾好事多为,没能耐找李逸航大侠算账,却来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他特意将李逸航三个字说得特别大声。这话正中洪仁海的软肋,他双眼冒出怒火喝道:“胡说八道的小子,看我怎么打烂你这张臭嘴。”跃上前动手。箫冰冰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拦着咤道:“凶徒住手!”
洪仁海这时才得留意箫冰冰的存在,看见她惊为天人的容貌,禁不住多瞄几眼,说道:“小妞子连你也要来多管闲事?”周苍轻轻压下箫冰冰握着长剑的手道:“别轻举妄动,咱们四人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洪仁海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都给我让开罢。”
周苍道:“但你若想动澜宁道长一根毫毛,那便先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洪仁海仰天长笑,两眼射出寒光,冷森森道:“那还不容易,先满足了你这个愿望。”
澜宁抢上拦在两人之间:“洪仁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洪仁海道:“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也换不回来我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屈辱。让开,让我先将这臭小子除去。”澜宁道:“你如果还有一点点人性,那便立即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洪仁海仰天长笑,笑声中满带悲愤不甘之意,笑完说道:“你为了一个小年轻,竟然给我说起软话来了,陈娟啊陈娟,你不去照照镜子,你便做他的娘亲也是绰绰有余,竟然还和他在一起鬼混,你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洪仁海,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他清清白白,日月可鉴。”澜宁怒斥道。
洪仁海冷笑道:“好,好,你们是君子,我是小人得了吧,你们做的事都无愧于心,那我今天的处境是给谁人迫害的?”
澜宁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没人逼迫你,洪仁海,在南昌陈老英雄家里,逸航说得不错,除了自己,你心中再装不下另一个人,自私自利,心胸狭窄,从来不为他人着想。你无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不懂爱情,你无义,所有对你好的人,包括你父母双亲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在你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有为谁付出过。”
“你不要给我提李逸航那王八蛋,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澜宁道:“是他逼你进光复教的么?我劝你退出异教,是他唆使你不听我的话么?人家三番四次饶你性命,你为什么不知感恩,没一次记在心上?你不肯给我名分,甘作异族鹰犬,将我苦苦哀求置之不理,你狠心离开我母子俩的一刻,陈娟已死,现在的陈娟,早已不是当初的陈娟!洪仁海,我难道便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洪仁海,你为什么么这般自私,既然不肯为我付出,又为什么阻止别人来爱我?”
这一连番问话,洪仁海竟是无言以对,只是在冷笑。
“陈娟,那以前的事我可既往不咎,我也想通了,你跟我走罢。”洪仁海突然放低了语调,虽然恨极她,却仍放不下她。
“洪仁海,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别说你干下数不尽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多年前你执迷不悟一心留在光复教,已令我失望透顶。多年前,我对你残存的一丝亲情,已被你亲手害死儿子而冲得干干净净!我一闭上眼,脑子里便是宝宝的脸容,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澜宁一向恬静淡定,但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洪仁海,她终于忍不住,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泪水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