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涛道:“什么牺牲色相,周小姐大家闺秀,配你不上么,气质身材容貌都没得说,你再看看自己,一身破破烂烂,人家瞧得起你,可是你前十世修来的福气。”
傻苍拍拍胸口道:“你胡说八道,小爷我身为百虎门掌门,手下有几百号武林精英,称霸东南,别说她,便娶皇帝老儿的女儿也完全没问题。对了,如果走文的不能救得伯父伯母,那就只好来武的,把我门人都叫来,大闹京城劫天牢。”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认定,如果吴永升与范摇光沆瀣一气,那便只好到开封府找包天人,不管包大人能不能管得到,起码把事情闹通天,吴永升就想只手遮天,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一番。
趁时候还早,两人决定到开封府外转转。
开封府府衙重檐庑殿顶,重重进进,房舍高大,气象森严,以正厅、议事厅、梅花堂为中轴线,辅以天庆观、明礼院、潜龙宫、清心楼、牢狱、英武楼寅宝馆等五十余座大小殿堂。
府衙门前两根立柱上挂有一副楹联,写着:“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敞开的大门一股正气直逼将出来,邪神恶鬼,统通回避。
“开封府”金字牌匾下摆放有一只呜冤大鼓,往大门里张,阴阴沉沉瞧不清楚,邓涛道:“民间相传,按旧制,凡是诉讼都不能直接到官署递交状子。只包拯包大人开先例,打开官署正门,设置大鼓,使告状的人能够直到跟前陈述是非,办事小吏因此不敢欺瞒。包大人立朝刚毅,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贵戚、宦官惧之,为之敛手,京师有‘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之语。”
傻苍听后很是向往,道:“包青天铁面无私,慕名已久,不如咱们先进去拜一拜他?”邓涛道:“咱们可是连状词也未写,现下进去有何用?”傻苍道:“写什么状纸,咱们又不是进去鸣冤,只是拜见包大人,倾讲案情而已。”指指门口两边的字摊又道:“不过还是把案情写在纸上好些,门口两边全是写字的先生,让他们写得了。”
邓涛豪气顿生,道:“好,好,咱们就进去见识见识这位天下名扬的包大人英姿。”邓涛信不过写字的先生,买来笔墨纸张,躲在一边亲手书写,洋洋洒洒写了将近四百字,落款处写谁人,两人想来思去,决定还写邓涛名字,如果连包拯都信不过,那世间又还有谁能信得过?
两人登上台阶,走到大鼓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敲九下,鼓声低沉而扬,余音了了,直达门户之内。稍过片刻,有官差出来带两人进入大门,大门后是一座庭院,庭院正中放着一块巨大戒石,上刻太宗皇帝的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字,用以提醒公堂上执法者禁愚蒙百黎,否则天理昭彰,善恶明鉴。
绕过戒石,踏入大殿公堂,迎面一幅“海水朝日”图置于官案台后的墙上。此图民间又唤做“日出东方”,放于衙门公堂正中,乃劝诫官员应“清如海水,明似朝日”。小民进入公堂乃为官司而来,打官司必定意味着要掀起阵阵波澜,平静的生活将被诉讼所改变,令名罪责也因之而锤定。这幅“海水朝日”图描绘出了日出东海之时,光芒四射,冲破一切黑暗和狂暴的景象。它除了告诫官员要洞悉千变万化的世界,使百姓生活重归于平静,为治下带来光明之外,还殷切地希望通过公堂的裁断,为天子带来海晏河清的政局。
图中青色的海水和天空,干净清明、深邃而宁静,以柔和温暖的色调来改善公堂压抑沉重的氛围,意在提喻进入开封府公堂的人,不管是贫民还是权豪,公堂上的包大人可明辨是非,冷静公正地处理案情纷争。
傻苍和邓涛瞧见该图,宏大的意境扑面而来,内心得已坚定一分。图画之上,还挂有一副“正大光明”匾,四字架构端正,磅礴大气,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稳定正人之心。
傻苍身处其中,一种奇怪感觉忽然袭来,头昏目眩,险些摔倒,邓涛连忙扶着他,问道:“怎么了?”傻苍定了定神,道:“无事。”与邓涛缓步进入,对公堂上包拯行跪拜之礼。
包拯黑脸如漆,头额上有一道弯弯的月牙,双眼精光如电,端坐在公堂之上,见得堂下击鼓鸣冤的是两名青年,稍感意外,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邓涛道:“禀报包大人,草民邓涛。”傻苍仍用化名钟皓俊相报。
包拯道:“击鼓直入,有何冤屈?”邓涛道:“草民邓涛,广东广州府人氏,父亲邓德,横遭污蔑,蒙受巨冤,罪名有三,一为包敝朝廷钦犯;二为阴谋造反;三为行刺皇上。一家上下七十六口由此而被广东路禁军都总管范摇光囚禁,广州知府刘明亮大人不敢断案,案子移交送至京城,由大理寺吴大人审理,草民深恐各种外因作祟,致判决不公,因此先行前来求见包大人告之详情,以备无患。”
公堂上众人听后无不大吃一惊,阴谋造反,行刺皇上,这两条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罪,特别是行刺皇上一条,自大宋立国以来,还从未听闻曾有此罪者,包拯深感非同小可,便道:“此案既然是大理寺吴大人审裁,本官本不宜插手,但案情重大,事关圣上,诚如你所说,深恐不公,那便先让本官看看状纸,了解案情,以策同僚。”
邓涛大喜,即将纸卷双手呈上,公孙策接过,展开宣读。“草民邓德,父亲邓德,母亲周氏,祖上乃南海人氏,历代为商,乐善好施,一向秉公守法,不敢越雷池半步,孰料一月前……”状纸念完,包拯眉头紧皱,问:“邓家既被疑为反贼入狱,你却又为何得自由之身?”
邓涛道:“回包大人,范总管重兵围捕之时,草民恰好在外,逃过一劫,草民自知危险,但父母冤屈不得不雪,因此冒险长途跋涉上京,以图螳臂挡遭遇车,力抗范都督之污蔑,还我邓家清白。”
公孙策问:“你本人有疑罪在身,为何还敢踏入公堂之内?”邓涛道:“草民身正不怕影斜,以清白之躯入公衙,堂堂正正,何尝有畏惧之心。包大人英名远播,公正廉明,断案如神,如要收押草民,草民心甘情愿。”
包拯点点头,道:“状纸中言道,范总管无中生有,污蔑陷害,捏造罪证,你可有证据?”邓涛道:“有的,江湖上有朋友看不过眼,将范总管伪造我父亲所谓的造反证物羊腹丹书、印章、石剑、起义诏文等都一一盗来赠我,而且至关重要的三个人证,亦分别细叙被迫陷害我父亲的内情,写于纸上并打了指模。”
公孙策道:“以上证物可有带来?”邓涛摇头道:“没有,证据草民已然藏好,留待大理寺公堂上与范总管对质而用。草民在开封府举目无亲,无处借力,今早路过府衙,惶惶之际突发奇想,包大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绝对可信赖之人,便大胆而入,如能求得包大人关注此案,草民目的已到。大理寺如未能厘清事实,还我邓家清白,彼时邓涛若还有命在,必将带齐证据证物,前来开封府击鼓鸣冤。”
包拯道:“如此说来,你此番入衙,只为倾诉,而非呜冤?”邓德道:“正是,实则状纸不为状纸,乃陈情纸也,求包大人明辨事非,为还家父清白出一分力。”
包拯细问案情,沉思多时道:“本人为官多年,断案无数,但如此求关注之奇事,尚头一回遇到,好,本官如你所愿,将此案上报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明日早朝,再向皇上禀报,引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注目,力求给此案裁审营造一个公平公正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