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哨发出一阵尖锐高亢的哨声,破空越过数个山峰,远远传了出去,绵延不绝。山道上众官兵听了只觉得哨声凄厉,刺人耳鼓,相顾差愕。
过了半晌,一把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涛儿,你素知我喜清静,怎带了这么多朋友前来。”众人都听得出说话这人离此处甚远,但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犹如便在耳边说话一般。
范摇光和南门来风相顾失色,心中皆想:“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心意相通,双双跃上,一人制住邓涛,一人制住傻苍,掉头便要往山下奔,刚走得没几步,便听得背后有人说道:“范总管,南门庄主,既然上了越秀山,便喝碗燕窝再走罢。”
话音甫落,一个身影已从头顶飘过,落在道上挡住去路。范摇光看清眼前这人童颜鹤发,一部黑白参差的长须,直垂至胸,精神甚矍铄。他放下邓涛,抱拳道:“不知前辈是那位高人?在下有要紧事,须得赶回都总管府处理,不能久留,还望恕罪。”
长乐散人呵呵笑道:“两位既然不肯赏脸,那便不勉强,燕窝珍贵之至,吃一件少一件,我也不太舍得呢。”范摇光道:“是,是,晚辈无功不受禄,这就告辞。”提起邓涛又想走。
长乐散人双手张开,笑眯眯道:“两位想走可以,却须将我徒儿与傻苍留下。”范摇光道:“老前辈,邓涛是朝廷钦犯邓德的儿子,有造反之嫌,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晚辈身为广东路都总管,有责任义务把他带回公堂受审。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南门来风抱拳道:“老前辈,傻苍杀了我两位师弟及十数位弟子,与我黑云堡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须得报。”
长乐散人道:“这些我都懂,我都懂,你们说得不错。”范摇光道:“前辈深明大义,实是难得,改天晚辈一定前来拜访,聆听教诲。”长乐散人道:“不必,不必,都走吧。”范摇光躹了一躬,又想提起邓涛,突然一只嶙峋手臂伸过来,把邓涛拉过去,范摇光跨上一步,伸手抓邓涛手臂,说道:“老前辈,邓涛我必须带走。”手掌刚抓上邓涛右臂,突感一股柔软内力冲撞而出,将他手掌震开,范摇光反应甚快,以擒拿手法再度抓紧,此次用力更大,可邓涛手臂上那股冲撞之力也更大,直将其虎口震裂出血,再拿捏不住,只得放开手退了一步,心下无比震惊:“这老儿内力精深浑厚,非我所能比。”
长乐散人呵呵一笑道:“范总管,北斗派掌门秦天枢是你什么人?”
范摇光神色身微变,说道:“晚辈与秦掌门并不相识,素无交往,不知前辈何以这样问?”
长乐散人闻言,脸色一下暗了下来,摇摇头道:“周老爷子一世英明,却不想收到如此不屑弟子,可惜,可惜。”对徒弟邓涛道:“涛儿,去把你朋友要回来。”邓涛本被范摇光点了穴道,全身不能动弹,但长乐散人抓上他左臂的一刻,身上七处被制穴道悉数被冲开,他应道:“是。”走上四步到南门来风身前,说道:“南门庄主,请把傻苍放了。”
南门来风瞧眼长乐散人道:“老前辈,傻苍杀我弟子师弟,仇深似海……”邓涛不愿听他啰哩啰嗦,伸手抓傻苍左手手腕。
傻苍迷迷糊糊之中感到一股中正平和的内力从邓涛掌心中传来,内气迅速散于全身,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左胸那股烦闷赤痛之意登时减轻不少。南门来风拿着傻苍腰眼的手掌被这股内气一冲,一条手臂剧震,半边身子酸软,不由自主松开手,任由邓涛把傻苍拉了走。
南门来风这一惊比范摇光更甚,邓涛有多少斤两,他心中清楚得很,适才冲击自己手心的内力绝不可能是邓涛所运,而是眼前须眉皆长神仙一般的老人发出,以邓涛为载体,把浑厚精纯的内力过到傻苍体内,并且精准找到自己手掌位置实施攻击,实是神乎其神,若不是亲身体验,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运用内力的法子,内功高深那也罢,万万想不到竟然还可离体击发!
南门来风脸色当场怔在当地,道:“老前辈,我……我……”说了几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
范摇光看南门来风一脸震惊呆滞的脸色,知道就算二人合力也不是老头的对手,抱拳道:“前辈内力精深如斯,晚辈与南门庄主自知肤浅,不敢有二心,这两位小朋友,便劳烦前辈多多管教。”
长乐散人挥手呵呵一笑道:“走吧。”
南门来风走上三步深深一揖道:“前辈技艺惊人,让晚辈大开眼界,请问前辈名号,也好让我们做后辈的多多惦记思念。”
长乐散人衣袖一摆,把傻苍卷过去转身便走,说道:“本散人是只闲云野鹤,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扬长而去。
邓涛忙道:“师父,我还有一位朋友被他们制住。”长乐散人脚步不停,说道:“你去把他带回便了,范总管与南门庄主胸襟广阔,难道他们还会为难你?”邓涛大喜,快步走到老熊身前扶起了他,问道:“点了那个穴道?”老熊道:“天池穴。”邓涛运力推拿几下,始终解不了,急得满头大汗,忽听得长乐散人的声音传来:“涛儿,北斗派七星神功深厚内力和独特的点穴手法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