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苍让傻黑先上木棑,自己则潜进水底躲避,这边的水不深,才下潜不到八丈深便已到底,海面风高浪急,海底却是风平浪静,正徜徉着,突然发现前面海沟朦朦胧胧似是躺有一条沉船,这意外发现令得傻苍大喜,立即游将过去一看,果然是一艘巨大的沉船!沉船船身上长满了腾壶一类贝壳生物,显然沉没在此处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围着沉船转了一圈,这艘船比沧海号还要大上一号,大半截船身已然埋进淤泥沙土里,敲击船身,船壳木头虽在水下泡了不少时日,却仍然坚固致密,想要进入船舱里,可得先找到舱门。此时下水已有一柱香时间,再想今日海况恶劣,海底光线昏暗,舱内更无光亮,实不宜盲冲冲进舱搜寻,得选个阳光明媚风浪较少的日子下水探宝,当下浮上水面爬回木排上,记下方位后打道回岸。
第二日,傻苍又来确定沉船方位,心中默记海底地形地貌。
过了十余天日,终于一天太阳当空高悬,万里无云,小岛南面大洋风浪稍小,傻苍带着傻黑,来到沉船上方抛石停留,深深吸一口气,左手持匕首,右手持空心大海螺钻入水中,海螺中存有空气,可供他换上四五口空气。
今日水下能见度很好,太阳光径直照射到船身上,五彩斑斓的各类鱼儿在海中嬉戏觅食,见了人也不害怕。傻苍先钻进甲板上舱,舱里头物品被海流冲击飘走,早已空无一物,鱼虾倒是有不少。
揭开甲板底舱的封板,钻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视野范围极小,但傻苍早有准备,胸口粒粒珍珠散发着微弱光芒,借着这暗淡得不能再淡的光线,勉强能看清舱里结构。傻苍一个舱一个舱搜将过去,发现里面分割为十三四个小舱,有的舱存有数只大水缸,显然是煮食用的灶房,另外还有货舱,宿舱,粮舱等,结构与沧海号相差无几。在住宿舱内,傻苍发现沉积物中有一物晶莹洁亮,潜过去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支笛,长尺半,温润细腻,表面光洁顺滑,别的所有物体,包括瓷瓶陶罐玉碗金盘,表面都长满海洋生物,唯独这支笛与众不同光洁如新,傻苍甫摸触到它便爱不释手,插到背上,然后把自己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带上浮出水面,放在木排上。如此来回下潜上浮几次,木排上摆满战利品,满载而归。
打捞上来的物品当中有玉碗、瓷碟、银盘、金杯、锡桶、锡壶、铜锅等等,各式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傻苍非常开心,日后可喝鱼汤开水,不必再喝冷水。
烹制食物的方法手段大有扩展,非是千篇一律的烤鱼煨鱼,得可有煎炒闷焗蒸等做法。
不过其上所有东西,都比不上手中这支白底红绿流纹相间的笛子可比,笛子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他一有空便取出来吹奏,全然忘记下海嬉水之乐。
傻苍和长笛,仿佛是相熟多年的好朋友,笛孔贴唇,长笛虽沉海底多年,但发出的声音依然悠扬清远,灵脆悦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如诉,一时欢快愉悦,一时哀伤凄怨。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汩汩泉水般清凉欢快,数曲既罢,傻苍不禁呆了,这吹萧弄笛技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便如一身功夫一般,从痴呆疯傻中醒来就带有,不用学便会,手法娴熟行云流水,感觉到自己与笛子亲近之极。
“我过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吹箫武功,难道真如朱忠贤邱春忪所言,我竟然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那我的爹娘是谁?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神智丧失?”
每当想回忆以前之事便头痛欲裂,这次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回,他对自己的过去多了一分认识,多了一点了解,自己原来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那么自身还有什么技能未被发掘?
本来已无重回大陆之意,但被笛声挑起思愁,想到自己的身世,特别是想到爹娘之谜,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要解开这些疑团谜底,那就非要回到中原大陆不可,有了离岛之心,傻苍便着手准备起来,重新扎了一个更大的木排,储备鱼干,没了野兽,便打岛上的海鸟制作腊肉。
在小岛南面的海域,他发现有海豚活动踪迹,便守在那儿打了两条,拖回岸上剥皮制帆腌制干肉,忙活了小半年,一艘具有主桅前桅后桅的小帆船大功告成。
选了个起南风的日子下水,把三大缸清水搬到木排上固定好,食物放进锡桶里,带上傻黑,长笛、匕首、两根尖木棒登上木排,但在这月芽岛上住了两三年,忽然便要离开,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凝神望着岛上熟悉的一切,一声长啸,扬起风帆,缓缓飘开,眼见小岛影子慢慢模糊,渐渐的小了下去。隔了良久良久,直至再也瞧不见山尖岩石,一人一猪这才转头。
木筏在大海中飘行,此后时而刮南风,时而北风东风,他随风向起帆,带着木筏直向北行。
茫茫大海之上,自也认不出方向,但见每日太阳从右首升起,从左首落下,每晚北极星在筏前闪烁,而木筏又是不停的移动,便知离中原日近一日。
一路上顺风顺水,筏行甚速,傻苍最担心的风暴雷雨并未出现,寻思只要再行多半个月,大陆必然可望。
一天傻黑突然朝着北方,嗷嗷大叫,傻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着快要大开眼界,便兴奋难耐?”傻黑没理他,仍然前北嘶叫,傻苍抬目远眺,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两个黑点。
他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鲸鱼?要是来撞木排,那可糟了。”看了一会,又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啊。”一人一猪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傻苍欢声叫道:“是船,是船!”猛地纵起身来,翻了两个筋斗。
他自清醒过来后,终日心如止水,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行动。
傻黑朝天吼吼叫,它翻不了筋斗,便在木排上来回打两个滚。
又航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斜照,已看得清楚是两艘大船。傻苍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