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赶车牵马，卖苦力的把式，以为自己是读书人，装清高哩？”
马夫叫赵小四，年纪与王大虎差不多，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家仆。
正三品大员家的人，说话自然硬气，腰板挺得也直。
都是自带干粮，赵小四有大白馍馍，辣白菜，五香腌鱼。
一起摇骰子的赌友，刚赢了点小钱的，还从隔壁小酒店叫了两个时令蔬菜，七八个人拼成一桌，吃的津津有味。
自然对很鄙夷王大虎这个啃硬馒头的人。
“王兄弟，你家老爷的马车又大又阔，想必里面也很豪华吧？”
一个人带着几分戏谑，故意问王大虎。
王大虎没多想，一边喝了口水，一边点头，“是啊，这马车可好啦！”
“哦，怎么好？”
“里面啥都有！”
说起马车，王大虎自然而然有一股自豪之情。
林洛制造的马车，能不好吗？
“确实好，刷牙洗脸，热水热茶……造的这么大，里面装的东西自然多。”
也有早上在宫门外，看见了林洛到来时的场景。
现在想起来，依旧啧啧称奇。
“王兄弟，这么说马车里东西多得很，咋就没有装你的午饭？”
赵小四又故意。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是呀，你家老爷就没在里面放几盘点心？”
“谁说没有！”
王大虎介绍道，“车里还有很方便的小灶台，可以煮饭炒菜，方便得很……”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是不信王虎大的话，还故意逗他。
“那你家老爷待你可太刻薄了，啥好东西都自己享受，给你留几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胡说！”
“我兄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待我比亲兄弟还要亲。”
“硬馒头是咱自己要带的。”
没几个人信王大虎这话，笑了一阵。
赵小四摇着头道，“你这人真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相！”
“装清高就算了，还管自家老爷叫兄弟。”
“老爷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咱们脖子伸断了都够不着，能给老爷牵马赶车，就是咱们八辈子修来的造化！”
“是这个理！”
“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一点敢把老爷喊兄弟！”
“不过，我看你家老爷也不咋样，咱们再下贱，也都是跟着老爷进进出出的，也该有点体面……”
“哪能真的和穷人一样，啃又冷又硬的馒头！”
“咱本来就是穷人呀！”
王大虎脸一热，心想明天也跟他们一样，带几个白面馍馍算了。
他倒不是嫌丢人，也不觉得硬馒头难以下咽。
只是不想别人觉得林洛刻薄了他，给林洛丢脸。
其实王大虎今天出门已经很注意了，特意换了新衣裳，收拾的精精神神。
只不过没想到就这几口干粮，还是被人瞧不起了。
正在这时，林洛提着食盒，带着小允熥，在门口探头打望。
“大虎哥！”
一眼看到王大虎，林洛疾步走了过来。
“咱给你送饭来了。”
“咱就知道你肯定在啃馒头！”
“你应该和他们一样，也去附近的小店叫几个菜，或者干脆出去溜达几圈，吃了饭到下午了再来。”
“出门忘了带钱吗？”
“哎，是！”
王大虎站了起来，搓着手笑道，“咱不该省那几个钱，给老爷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