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一笑,复正色道:“叶欢这是以纨绔之名,行率性之事,让人不觉有异。晋阳叶家大公子的心机可深的很,信中言及,放过王越,未必不是事实。”
曹操闻言猛然抬头,看着程昱双目,随即拈须颔首:“仲德之言是也,原来在此处。”
“齐由之事,并不为重,妙才在晋阳,叶欢是算准了明公不会在此事上与之纠缠。昱说过,叶欢常借纨绔之气行事,他会明着耍赖,却不会无信。”
“得了明公手书,齐由便再无顾忌,不知此人在叶悦之麾下,如何用之?但此仅为明处,叶欢此举,等若告诉明公,他就在司隶,随时可至豫州,这才是暗
处。”
程昱说着,在怀中取出锦囊,又道:“我军暗箭,费尽心力,方才打探到敌军飞燕骑所在,目下还需判断,难道叶悦之当真有东击袁绍之心?当真的话,冀州可否抗之。”
“仲德,操若猜的不错,叶悦之不会!”曹操出言,却是信心十足。
“哦?”程昱微一拈须,看向曹操:“明公何以如此断定?张翼德世之良将,飞燕骑不在铁骑营之下,此间又是驻军之所,只要叶欢一声令下,两日可至……”
曹操点点头,又道:“仲德,还是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操方才只是戏言耳,叶悦之骨子里是和叶公一脉相承的,儒之大者,以天下苍生为念。”
“以天下苍生为念?”程昱轻声重复,不禁点头,眼光若有所问。
“操与欢,识与光和年间,由来一十六年矣。”曹操正色道来,语气不无感慨。
“叶悦之名门之后,文武双全,当年操曾以为,妇人之仁是他唯一的弱点。但眼下看来,操错了,那不仅不是他的弱点,反而是最强一点,令之得尽民心。”
“古人常言,言行合一,一以贯之。看叶欢,就要见其行,从当年讨伐蛾贼开始,他始终如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轲之言,确是他奉
行之道。”
“是以连番作战之后,再举大军东征,必定会使得民生艰苦,刀兵之处,何其无情?只此一点,操便可以断定,叶悦之所为一切,皆乃因情造势之法!”
听着主公侃侃而言,想起方才信件之中的语气,程昱忽然心生所感。也许曹操和叶欢才是知己,只不过身逢乱世,他们之间,又多了个劲敌的身份。
“明公,倘若此时明公是叶悦之,会不会举兵东征?”想了想,程昱问道。
“一定会!”曹操的回答毫不犹豫:“哪怕要冒些风险,却也不能失却战机。”
“明公之言是也,换了昱怕也会如此,但叶悦之……就算他心有执念,可贾文和郭奉孝陈公台等人,又怎会不见?说叶欢不懂兵法,怕是个笑话吧。”
“仲德先生,有此想不足为奇。不过叶欢看似纨绔之气不去,其实心中极为自傲,他就是要求两全其美,且相信凭他百战不怠之能,一定可以做到,所以他不会!”
曹操的语气越说越是坚定,程昱听得也是连连颔首,观叶欢过往,岂不如此?
“那是他的执念,却也是曹某的机会,定鼎天下,终究要靠兵甲之利,战机之准。”曹操说着,神情一派肃然,内心深处,这是他与叶欢理念上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