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阎行一怔,有点懊悔自己的失言。
叶信一笑接着道:“少将军,这与猖狂无干,信既然说了,就会全力以赴做到。当然,我会放你,然后再在阵上将你斩杀。”
口中说着杀人,叶信却在分着盘中之肉,言行之间,有着强烈的对比。
阎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不想去争辩,出于叶信口中,就有理所应当的意味。
于是,他端起酒喝了一口,一阵灼热的甘冽顺着喉头而下,胸腹之间,暖洋洋的很是受用。吃了块肉,香嫩爽口,足见庖厨的烹调水平极高。
“此乃晋阳佳酿十三年陈酿,如今市价十金一坛,少将军需得细品。那是羔羊肉
,先蒸后煮,香料佐之,肉质虽还不是最佳,但已非寻常,细细咀嚼,方知其味。”
喝着美酒,用着美食,耳边还有叶信温言细细讲解,阎行忽然有点脸红。
喝个酒,吃个肉,还有那么多的讲究?显摆什么呢?
但内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叶信说的,全都是对的。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今世更出了叶欢,叶信自幼肯定都是锦衣玉食,而所谓名士,对此亦极为讲究。
这些肯定不是叶欢教的,而是袁鸾与叶公,坐谈立议,饮食起居,汉末自然有着一整套礼仪。而说到此,长公子是从小被熏出来的,一切都是自然为之。
即便在军营之中,厮杀最为激烈之时,刻在骨子的习惯,很难改变。
就似原本时空中的袁术,兵败落难之时,还要喝蜜水,被侍从回了句“没有蜜水,止有血水”后怒气攻心,吐血而亡。
其实那也不是他骄奢淫逸啥的,多年习惯,自然反应。
阎行虽也是世家出生,但凉州地处边陲,如何能与叶家相提并论?面对优雅洒脱的长公子,很难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以前即使是马超,也不会如此。
关键在于,他眼中“娇生惯养”的名门公子,上了战阵,更是无敌战将。传言不但丝毫没有夸大,反是稍有不足,你说气人不气人?
“算了,没什么好比
的,人家运气好,出身好,没办法。”很快,阎行也想通了,一门心思的填饱自己肚子,那阵大快朵颐,倒是酣畅淋漓。
叶信很有耐心的等他吃完,让士卒端来清水净手,再将案几打扫干净。接着,便有笔墨和叶郎纸放了上来,阎行见了,眼光不禁看向对方。
“劳烦少将军给令岳写封信,就是方才叶某之言,十日之内,信要见到孟起兄长,韩将军若是有意,可来房县一谈,父帅手握雄兵,君之依仗未必可信。”叶信淡淡的道。
阎行皱了下眉头,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对方根本也无用他威胁的意思。且叶信的风度翩翩,也让他拉不下脸来拒绝,挺过分的。
“写就写吧,不过叶小子说的也不全错,那些当真信得过吗?”阎行想着,正坐落笔。
刚写了几个字,耳边忽然传来“啧”的一声,他又抬头去看。
“少将军,无妨,你继续。”叶信摆摆手道。
话说的很客气,但阎行还是看见了对方一瞬间的皱眉,想想他忽然知道了原因,面上稍稍发红。
等到他一蹴而就,叶信看过具名之时,阎行更确定,他没有想错。
叶信顿首!和最后的四个字一比,自己之前的字迹似乎成了蝌蚪,难看至极!就算对书法没有研究,也能看出长公子笔力雄劲,构架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