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纵马而来的姿势,洪彪的心就是一阵狂跳。他还从未见过九曲的士卒在策马之时会有一份狼狈,无论是骑士还是战马,都到了极限。
三十丈,马儿一声悲嘶,前蹄一软倒了下去,将背上的骑士甩出。
此刻,平日艰苦的训练显露无疑,即使奔行飞速,即使筋疲
力尽,骑士还是在落地之时恰到好处的施展了翻滚动作,这是避免受伤的最好办法。
洪彪一马当先,已经赶到了面前,飞身下马扶起九曲同袍。
“将军,公孙瓒白马义从主力将近三万骑,与定绕出现,臧将军说,他们很可能要对我军先登营下手,快,快……”一阵急促的话语,士卒大口喘气。
“先登营?”洪彪听了面色一变,就在昨日,麴义刚刚决定奔袭定襄。
他还是赞成的,因为拿下此城,敌军南线便无险可守,定边军可直插北平。
而倘若敌军大军前来,他们就会显露行迹,亦可为三军传讯。
但无论是麴义还是洪彪,都没有想到白马将军竟然孤注一掷,倾巢而出。
大敌当前,已经没有时间让三曲曲长思索,他断然下令全军收拢,向先登同袍靠拢,并火速给张飞送信。有自己帮着麴义,总能拖住更长的时间。
临走之前,洪彪不忘留下两名年青的轻伤员照顾九曲同袍。
而后者在完成任务之后,便飞快奔到了倒在地上的战马面前。
除了前蹄轻微抖动,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动静,但主人的出现,却让马眼之
中流露出最后的眷念。马儿居然留下了两行清泪,随之双眼合上……
“大黑……”骑士沙哑的发出一声悲呼,听上去像是野狼的嚎叫。
他跪倒在战马面前,双手死死搂住颈项,居然哀哀的啜泣起来,虎目含泪。
两名三曲的伤兵就在右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定边强军,流血不流泪!哪怕同袍故去,他们会哭,但亦是无声,绝不会像此时一般,哭得像个孩子。
但他们理解同袍的心情,这匹战马有七八岁年纪,应该跟了主人六七年!那不是普通的六七年,而是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岁月。
如果你没有当过骑兵,尤其是定边骑军,你很难体会那一份感情。
啜泣,维持了整整盏茶时间,士卒右手颤抖着伸向马背一侧,拿出了铁锹。
他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到一旁,开始挖掘。
两名伤兵走了上去,没有铁锹,他们就用战刀代替,帮着同袍挖坑。
三个男人,一具马尸,时间在静静地流淌,谁也没有说话,只剩挖地之声。
日头高高升起,阳光洒向大地,居高临下,数道白色的洪流距离先登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