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一双眼睛又黑又圆,是和苏梨一样的杏眼,皮肤泛红,还没张开,透着一股灵动劲儿,以后应该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秦见深对女孩向来宽容。
苏梨分明见他眉眼都温润下来,虽只字不言,能感受到他是喜欢小孩的。
女婴小小打了个哈欠。
“困了,我带她去睡觉。”苏梨把孩子抱回来,放在王氏身侧。
王氏已经睡熟了。
这场九死一生的生产耗费了她大量精力,早就撑不住困意。
田桂兰抱着妹妹,“阿梨,你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她一直不动,我这心里可担心了。”
自打抱上这个小家伙,她就没放心下。
这个孩子真的太小了,还轻,抱着轻飘飘的,跟一团棉花没什么区别。
让她想起天生虚弱的老三,老三就是娘胎带出来的病弱,身子一直反复生病,怎么也不见好。
田桂兰很怕这个孩子也如此。
苏梨凑过去瞧了瞧。
“娘不要担心,孩子身体弱,容易困倦睡觉是正常的,没有特别情况,让它吃饱休息就好。”
田桂兰关心则乱。
现在一想,小娃娃喜欢睡觉确实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
她把孩子放在姐姐旁边,转头看一大群围在这的人,“已经没事了,都散了吧。”
“娘,老夫人身边的翠柳过来了。”崔氏出声道。
田桂兰一怔。
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太多,她现在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想起还没拜会一双老人,又是一阵头疼。
“人在哪?”
翠柳从最后面站出来,对田桂兰行了一礼,“奴婢奉老夫人之命,带诸位在后院厢房休息,诸位住在府上的日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由我全权负责。”
“劳烦了。”田桂兰不假思索,对几个儿媳道:“那你们就去休息,咱们明日再拜会你们爷奶。”
苏梨没立刻走。
王氏刚生产,秦见江又是个大男人,秦春月小姑娘一个,很多时候伺候不到位。
“阿梨,你也走吧。”田桂兰揉揉眉心,“跑了一日了,跟老四去休息。”
“娘,你也休息吧,这里我让琴娘照顾,琴娘是妇人,又生产过,伺候大嫂没问题的。”苏梨道。
田桂兰一想,“也成。”
苏梨便安排琴娘照顾王氏,叮嘱她:“有事一定要来找我,不必考虑我是否在休息。”
琴娘表示明白。
苏梨和秦见深分到一间房间,在王氏正后面的小院,占地不大,只比赵家商船的房间大上一点点。
不过她此时无暇顾及。
这一日确实很累。
床铺都是下人铺好的,上手一摸,有些发潮,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被褥。
苏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管,卷着发潮的薄被滚了一圈,踢掉鞋子就要睡。
秦见深端来两份粥点,放在桌上,点上油灯。
“阿梨。”他唤了声。
苏梨没吱声。
“阿梨。”秦见深走到床前,“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再睡。”
“不要,好困。”苏梨不想动,连眼睛都没睁开,抱着被角,“我不吃了,夫君吃吧。”
秦见深拧起眉毛,大掌捏住她盖的被子,就是一顿。
入手的薄被很是潮湿,像是积压几年没见过太阳的布料,厚重又湿冷。
这种薄被裹在身上一夜,明儿绝对要着凉。
“阿梨,起来。”秦见深语气沉了沉。
苏梨正想跟男人撒个娇先睡一觉,奈何夫君太霸道,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他一把捞起来,抢走怀里的被角剥出来。
再睁开眼,已经坐在桌前,眼前是两份粥和一盘小小的白馒头。
“谁这么晚要吃白粥馒头啊。”苏梨嘀咕。
“不是馒头,你尝尝。”秦见深说着,人走到床铺前,把湿冷的被褥一把薅起来,扔在旁边箱子上。
苏梨迷迷糊糊地拿起一个小馒头,转头看他进进出出忙碌。
几个眨眼功夫,自家带的干燥的被褥就被整整齐齐铺在床上。
苏梨看着他拿手掌捋过每一个角落,有点不懂。
啊呜咬了口手里的馒头。
一丝丝甜滋滋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开。
苏梨眼神微亮,低头看馒头,竟然是红糖的。
“红糖馅儿的,好甜啊。”
秦见深没找到软枕,就用衣裳叠好,摆在床头当枕头。
“喜欢就好。”
“没想到那些厨娘做的还挺好吃,这个是不是挺少的。”苏梨对厨房那群人印象不好,吃着这个红糖馒头,心情略感复杂。
“就三盘。”秦见深言简意赅。
“三盘?”苏梨羞赧,“你端来一盘,其他人岂不是吃不到了?”
“是娘的意思。”秦见深沉吟,“还有素馅包子,不必操心。”
苏梨抿唇笑了笑。
素馅包子和红糖馒头怎么能比,甜滋滋的东西谁都喜欢啊。
招财不知从何处慢悠悠跑来,一下跳上桌子。
苏梨猛然惊醒,想起在花园遇见的人,一阵头大。
“夫君,有个事儿忘了说,我在花园看到有人捉招财,好像是秦府的哪位小姐,她来抢招财的时候,被招财抓伤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像自从来到秦府,她和其他人就有很多不顺心的地方。
面对她的报备,男人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无责怪。
“万一对方找来怎么办?”苏梨喝了口粥,追问道。
“那就让她找。”秦见深不急不缓,“有爹娘在呢,你担心什么?”
“就算有爹娘,爹娘上面也还有爷爷奶奶,听说他们对府上孙女都疼爱的很。”
“她有长辈疼爱,你就没有吗?”秦见深忍俊不禁,想了想道:“换句话说,你觉得爹娘眼里,是你和招财重要,还是二十多年没见过的亲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