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里奥的死亡我的意思是,即便是把里奥搞成这副样子也要吊着里奥的一口气,不如让里奥好好睡一觉。”
“事情没临到自己的头上,总是不会感同身受。”
“不管怎样,辛吉德,你始终都是我的老师。”
“说不定我从约德尔科学院毕业之后,就能救活里奥了。”
“是啊,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咳咳咳咳咳
黑暗的房间中,从睡梦中惊醒的维克托捂着胸口从床上爬起来,嘴角和衣领上染了一圈新鲜的血渍。
维克托默然靠在墙根处,用枕边已经洗过无数次的手帕擦拭着身体,很快,洁白的手帕上就再次染上了深沉的血痕。
每次咳出血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的感觉,随着身体越来越差,或许把感觉两字换成事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人身体里的鲜血是有限的,一直咳血的话,就算是咳不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离开这个世界。
快死的人应该就是他现在这幅样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甚至都恐惧于与镜子面对面接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因为上一次照镜子他吓到了自己。
干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口干舌燥的杰斯端起酒杯咕咚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红酒,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眼睛却是很难从那道不怎么留心的缝隙中挪开,仿佛那是一道黑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充满诱惑力。
还没有咽气之前,人总是要努力往前走的。
莱斯特行走在弥漫着黄绿色炼金废气的车间之中,戴着呼吸面罩的凯特琳穿着一身女仆装紧随其后,
眼睁睁地看着皮尔特沃夫的人民惨死于祖安人的手中,塔利斯先生,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到时候进步之城尸横遍野,又有什么工人能在海克斯科技中受益呢?”
“那就没问题了,带我去下水道看看吧?”
稍稍平息了气息的维克托自嘲地笑了笑。
“人们总是会为自己的立场表态,在皮尔特沃夫人的眼中,你不是战争狂,你是英雄,是拯救皮尔特沃夫的大英雄。”
梅尔眼也不眨地凝视着杰斯,她在杰斯的眼神中看到了软弱。
这是隶属于某个炼金男爵的机械加工工厂,专门生产一种在上城流行的发条机械玩具,
自双城之间爆发战争以来,绝大部分工厂都停产,资源和势力被希尔科用强化战士整合之后,这些工厂就开始生产炼金武器,用来配给强化战士,增强战斗力。
“作为您的贴身女仆,我会跟着您。”
梅尔神色凝重,樱唇微启。
顾不得懊悔,维克托开始穿衣服,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对着碎掉的镜子梳了梳头,清洗了手帕,又随意吃了两块面包,维克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前往了实验室。
开玩笑,他愿意认同黑默丁格的理念不仅仅是因为议会主席和约德尔科学院院长的施压,还因为阿特拉斯拳套和海克斯手爪的确过于危险,很容易被人用做施加暴力的武器,
在一个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连呼吸器都很难拯救鼻腔的垂直下水道口,身前的男人面带微笑地转过头,给了自己选择。
“塔利斯先生,您创造阿特拉斯拳套和海克斯手爪的初衷是为了皮尔特沃夫的人民,对吧?”
面对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青年才俊,梅尔显得十分有耐心。
说起来,塔利斯议员这几个词语好像还蛮好听的,谁又能想到被万夫所指的学院弃儿有朝一日会坐在那核心圈子里,被所有人尊敬呢?
“如果米达尔达议员需要我的话,这是我杰斯塔利斯的荣幸。”
“米达尔达议员,我开创海克斯科技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让工人能拥有更加轻松的生存环境,您怎么能让我把这两种生产工具改造成武器呢?这不是让我成为战争狂吗?其他的要求我可以答应您,惟独这一点,绝对不行。”
和往常一样,杰斯并没有待在实验室里研究他们共同的课题,维克托能够理解,毕竟杰斯和他不一样,杰斯有着令人艳羡的强壮体魄,能轻松挥舞起十几斤重的大锤锻打金属锭,杰斯并不需要用海克斯符文核心来改善身体情况,他需要。
海克斯实验室的安全门缓缓闭合,寂静无人的实验楼中,一扇窗口如同骤然而亮的萤火,在幽静寒冷的夜晚与明月遥相呼应。
杰斯点点头。
“什么!?海克斯科技军用化?不行,绝对不行!”
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女仆齐膝裙的凯特琳终于发现了相比于自己裸露在外的膝盖和小腿,祖安男人的目光更让她无所适从,在男人的注目礼下,女仆齐膝裙带来的羞耻感反倒是不怎么令人在意了。
“我当然知道您的初衷有多么令人钦佩,可如今我们的子民正在被祖安人肆意杀戮,
此一时非彼一时,祖安人用炼金实验改造了一批无比强大的炼金战士,他们悍不畏死,嗜血且危险,数量极多,就连执法官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采购自诺克萨斯帝国的重火力并不足以保卫整个进步之城,而帝国却拒绝了我们想要采购重火力的贸易请求,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一种新型武器来保卫进步之城的无辜者,进步之城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以祖安人的残暴,一旦执法官全线溃败,到时候整个进步之城都可能毁于一旦。
“是这样的,有不少值夜班的工人总是说工厂的下水道里生活着一只会说人话的大老鼠,吓到了很多人,我多次派出人手进入下水道探查却什么都没发现,下水道的尽头根本没办法过人,这件事情也就只能作罢,
说完话,女人就扭着翘臀走进了浴室,磨砂玻璃门轻轻闭合,留出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放下脏掉的手帕,维克托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又虚弱了不少,竟是连拿一块手帕都感到费力。
身体本不该衰败的如此之快,或许与不再坚定的意志有关,维克托陷入羞愧与恐慌之中,默默地忍受着一切,直到那种被整个世界所逼迫,绝望到想要用自杀来逃避痛苦的欲望渐渐衰退。
作为希尔科的铁杆支持者,芬恩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决定钻命运的诺克萨斯帝国特使,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怠慢虽然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么尊贵的任务会不带呼吸器往下水道里钻。
莱斯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