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风,要不要本官去调查调查,王痴的家人,孙四的家人过得如何,有没有收到一笔抚慰钱财?这种杀其人,恩惠其家的手段,就是你渔翁自以为是的善良!”
李宗风咬牙喊道:“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顾正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许多都是本官的揣测,确实缺乏足够定你罪的证据。但林琢、王痴的死,你如何都洗不干净。另外,沉船案的真相你不说,卜寿也会说,卜寿不说,卜算子也会说,当年给你传话的人又是谁,他会不会交代,你大可赌上一赌。”
李宗风看着顾正臣,整个脸有些狰狞。
顾正臣转身回去桌案后坐了下来,将铜钱拍在桌上:“渔翁,告诉你一声,昨日晚间,卜寿入狱了,魏洪入狱了,就连行省参政高晖,本官也抓了!”
“什么?”
李宗风震惊不已。
顾正臣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轻声道:“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想要控制一切的小人物罢了,撕开伪装与面纱,只剩下一张冷酷无情的脸,还有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若是李承义知道他崇敬的父亲是这番模样,该作何想?”
李宗风打了个哆嗦,上前一步:“我可以交代一切,前提是不要让李承义知情。”
哐当!
门被大力撞开。
李承义看着李宗风,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
顾正臣作吃惊状:“你为何来了?”
李宗风看着逼近的李承义,连忙问:“你听到了什么?”
李承义停下脚步,双眼通红,语气冰冷地说:“英英的死是不是与我弃考科举有关,是不是你下的手?”
李宗风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当日在酒楼,掌柜可以作证——”
李承义咬牙,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再欺骗我!当日我去了酒楼,酒楼掌柜说你出去了,我在那里等了你足足半个时辰都没回来!”
李宗风想起什么,接着说:“兴是我去隔壁街上去了,你知道的,那一日是黄老大寿……”
李承义上前一步,喊道:“那一日,我原想和父亲一起去渡口去接英英,可我久等你不至,便孤身一人去了渡口。当时我看到了一只船离开渡口,我看到了船上身着蓑笠之人,看到了一个渔翁!而那个渔翁,在江心登上了英英那条船!”
李宗风脸色煞白。
李承义看着李宗风,眼泪夺眶而出,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为何弃考吗?因为英英有了身孕!她想要在你寿辰时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李宗风张着嘴,无法说出话来。自己的寿辰,便在秋闱期间。
英英有了身孕?
这——
一双凄绝目光,任由血从伤口处流淌而出,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双手抚摸在小腹处。
或许死亡之前,她都在安抚另一个生命。
李宗风瘫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老泪垂落。
顾正臣抬起手,支撑着额头,看着悔恨不已的李宗风,看着绝望毫无生气的李承义,暗暗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二堂。
张培、萧成跟在左右,听着二堂里低沉的哭声,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正臣走到阳光下。
此时,旭日东升。
顾正臣抛下思绪,大踏步进入大堂,吩咐道:“升堂,提审卜寿。整顿官场耗了我们太多时间,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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