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口,两排军士森然而立,刀兵出鞘,长枪在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句容县衙被哪里来的卫所军士给接管了。
张培远远看到如此情况,担忧地拦住顾正臣:“看这架势,靖海侯恐怕是来者不善。老爷,让赵海楼带军士过来,以防不测。”
顾正臣瞪了一眼张培,正色道:“吴祯虽然是个侯爷,但也不敢放肆到哪里去。让赵海楼带人,反而会显得我们怯怕了他。县衙之内,我为主。做主人的,怎么能被客人吓住?”
马蹄飞奔,至县衙近处。
一个军士上前拦住顾正臣与张培,厉声喊道:“侯爷在此,任何人不得纵马。”
顾正臣勒住战马,抬手将手中的鞭子挥了过去。
啪!
鞭子打在军士的盔甲之上,在其脸上擦过。
军士哗啦围了过来。
顾正臣指着挨打的军士,喝道:“县治重地,岂容军士围困,都给我散开!”
负荆请罪?
吴祯见周焕认错态度良好,看向顾正臣帮忙说好话:“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折在他手里的海寇不在少数。”
不服气的人,自然是有。
顾正臣苦涩不已。
周焕以为事情了结,连忙感谢。
众人退下,大堂之上只剩下了吴祯与顾正臣两人。
“我此番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顾正臣皱了皱眉,不得不卖吴祯一个面子,上前将周焕搀起来:“周镇抚,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不需如此。”
吴祯一打听,哦,没人知道,据说是皇帝、太子颇是宠信。
“你们退下吧。”
试想,若不是顾正臣发现了这一批海寇,那他们很可能大摇大摆出现在金陵附近,到那时候,海寇打到金陵城,哪怕是被顷刻消灭,也将使水军汗颜,使朝廷颜面扫地,使皇帝大发雷霆!!
顾正臣有些不习惯,你笑归笑,干嘛非要脸朝天,鼻孔朝我?
吴祯凝重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读书人,聪明得很。看看这份文书吧。”
顾正臣?
他杀了谁,弄死了谁,有什么军功??
吴祯旁若无人坐在了知县的椅子上,从怀中取了一份文书,搁在桌案上,伸手推给顾正臣:“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来句容,是为了给周焕求生路的吧?”
周焕这种人或许有功,但能养出周林那样白日里敢欺辱军妇的儿子,身上必是不干净!当然,周林的过错不足以要了周焕的命,但周焕实在不应该隐瞒海寇北上的情报,如此至关重要的情报,沦为了他致自己于死地的工具!!
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顾正臣断不会去保。
顾正臣见吴祯不像是找茬闹事的,放松一些:“靖海侯有平海波之气魄,有荡风云之悍勇,如此气势,寻常将校可难有。何况靖海侯现身之后,这些军士一个个敬畏不已,军心昭昭,若非靖海侯亲至,谁在军中还有如此威信?”
吴祯说着,便向县衙内走去。
顾正臣跟了进去,至大堂之上,便看到一堆荆棘,正疑惑送礼怎么还有送这玩意的,走到前面一看,哦,不,这不是一堆荆棘,而是一个人背着一堆荆棘……
好一个顾正臣,他竟不为仇恨左右,竟滴水不漏!
顾正臣很清楚,吴祯之所以带周焕前来,不是为了上演什么负荆请罪的戏码,也不是为了让顾正臣宽恕,而是为了保住周焕的性命!
周焕知道自己的性命很可能系于顾正臣的态度,连忙求告:“是我自私自利,是我昏聩糊涂,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泉州县男原谅周某,日后定有报答!”
一个长脸的中年人拍着手走出县衙门口,粗眉斜飞耳际,鼻梁尤是厚大,下巴上挂满胡须。
吴祯阴沉着脸:“这位便是江阴卫镇抚周焕,他收到家书,得知你鞭打了他的儿子,在明知有大批海寇北上长江的消息之后,依旧将你调往南沙岛,是想借海寇之手除掉你,为其儿子出气。现在,我将他交给你了,是杀是剐,你来定!”
军士看着强势的顾正臣,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