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华灯初上。
东宫中庭,宦官张罗着酒菜,侍女端来瓜果,东宫带刀舍人南世卿检查着军士哨岗,一双眼锐利地看着进来的太子宾客、太子谕德等人,直至看到一个年轻人将手伸到桌上,狠狠地掰下一个甘蕉,不由地瞪大眼。
顾正臣走至暗处,拨开香蕉皮,一口咬了下去,很是享受。大冬日里,能吃几口新鲜水果太不容易了,何况这里的香蕉很可能是藩属国进贡过来的。
“太子到。”
宦官尖着嗓音喊道。
太子宾客、谕德等人纷纷起身,站成两排,顾正臣狼吞虎咽,将香蕉皮丢到灌木丛里,紧走两步,至队伍后面跟着行礼。
“起身。”
朱标笑意满满。
顾正臣起身看去,只见朱标右侧还有一人并肩而行,那是一位甲老者,脸颊消瘦,额头之上三道明显的皱纹,如同被风化过的岩石。
但是其内敛的深邃,儒雅的气质令人感觉到不同寻常,一双老眼里,没有昏聩与浑浊,倒透着慈善与智慧。
“故此,今日于东宫之内,设宴招集诸位探讨兴学之道,也好为朝廷输给人才。今夜畅所欲言,来人,满酒。”
态度恭敬,没有半点怠慢。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这响亮动听的口号,拉开的是一场民族革命,民族战争,是为了恢复民族独立而战斗!!
宋濂也看了出来,顾正臣与朱标的关系很是亲密,这种亲密,宋濂只在朱标与几个兄弟之间看到过。
朱标邀请宋濂落座左手边,刚想邀请顾正臣坐在右手边,可看到顾正臣连连摇头使眼色,也就没勉强,邀请李希颜落座,将顾正臣安排在了宋濂一旁。
宋濂呵呵笑着,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礼,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队伍后面探出头的年轻人,陌生得很,转而看向朱标,抬手指去:“殿下,那位就是论说吃饭乃治国之道的顾正臣顾先生吧?”
李希颜、梁贞等太子宾客、谕德一干人听闻顾正臣与朱标的对话,一个个羡慕不已。人家不在东宫,混得都比自己强啊,在东宫这么久,谁被太子专程留下来,只为了吃饭的?
当顾正臣看到朱标的手始终握着老者的手时,终于猜出了此人身份。
令人诧异的是,顾正臣不姓朱,也不是朱元璋的义子,竟然能和朱标关系达到这种地步!宋濂想不明白,但从太子经常与顾正臣有书信往来这件事上来看,两人关系绝非寻常人可比。
一番人落座之后,朱标将手放在眼前的小火炉上烘烤着,沉声道:“前些日子山西汾州知府请奏恢复秋税的奏折诸位都看过,父皇在贬斥之外,无日不心忧地方官场。古人云,学而优则仕。学之道,漫漫而行,如何育养人才,他日为官上任,可治地方,不扰百姓,纾困民难,可让百姓吃得起饭,穿得起暖衣。”
纵是如此,宋濂依旧值得敬佩,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儒士。
宋濂疑惑,看向朱标。
并非大家不给朱大郎面子,而是因为大家都在等宋濂先说话。官场之上,大佬还没发话,你就抢着发言,高调过头,很容易遭遇打压。
宋濂伸出双手,扶着顾正臣的双臂搀起,笑呵呵地打量着:“好一年青年才俊,今晚东宫论兴学之道,你可要多讲一些耳目一新之言。”
李希颜、梁贞等人纷纷上前,齐刷刷行礼,口呼:“宋师。”
顾正臣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