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县,较之往年热闹了许多。
在县衙“发钱”的刺激下,一些节衣缩食的百姓也终于愿意拿出点钱财消费,而这又反过来繁荣了商业。
顾正臣一袭儒袍,只带了县丞骆韶与典史杨亮两人,行走在县城之中。
看着叫卖的商人,往来的人流,骆韶忍不住感叹:“真不敢想,句容能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杨亮附和,面带笑意:“可不是,往年冬日里,这条街萧瑟得紧,有几个过路之人,也都是行过匆匆,轻易不停留。”
顾正臣点头,表示认可。
句容只是一个小县,整个县域才六万多人,且大部分散在城外乡里,县城内三千来户人家,支撑不起来热闹与繁华,冷清才是常态。
不过现在,因为句容织造大院、裁缝大院、匠作大院等集聚了大量人口,让句容“市场”陡然变大。
妇人出于安全不轻易离开大院,可那些匠作的男人,还有新入句容户籍的鞑靼人,他们可都是消费力量,尤其是县衙为了支撑三大院运作,本身就需要购置大量货物,比如盐、、粮食,偶尔还需要购置药草。
热闹是会传染的,之前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入城的人家,在句容县城热闹起来之后,也开始走出来,行在人流之中。
“额,县尊真不打算娶她过门?”
杨亮咬牙说:“商人拿走的钱着实太多,朝廷设置商税不考虑实际,一味以低商税来刺激商业,可这样一来,商业是发展了,可课税司根本收不到多少钱来。每年税里,还是百姓出大头,可县尊啊,商人一家赚的钱远远比百姓多,可商人上的税,实在太少啊。”
再说了,句容的事实在是太多,哪里有时间考虑这些事,等混到金陵再考虑也不迟。
“骆韶,昨日你去了课税司,那里情况如何?”
顾正臣走至一个卖小首饰的摊子,挑选了一根梅头钗,顺带询问商人的营收状况。
顾正臣凝眸。
顾正臣正色道:“你们想多了,我已认她作了妹妹。这段时间里,她留在县衙里一日三伤神,这样下去迟早会垮掉,所以才将她送至金陵,至母亲那里,托付其加以照料。”
“商税问题,我会仔细思量,不过这件事牵涉利益太多,需要想清楚才好上书。”
尤其是明中后期,过低的农税与商税,导致的结果是:
朝廷支出猛烈增加,而朝廷收入却始终不温不火,保持着一条近乎僵硬的直线上,哪怕是有起伏,也十分有限。
骆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县尊,你也知道,朝廷施行的商税是三十税一,可就这点商税,着实没什么看头,账册之上虽然添了不少文墨,但所得商税很低,整个十月所得商税不过九十二贯钱。”
其实,只需要将农税、商税税率调整一下,朝廷定能好过一些。否则,大明王朝的商税只有几十万两,几百万两,还不如抄几个大户的家所得多,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啊……
骆韶很是可惜。
顾正臣看了一眼骆韶,踩了一脚好事凑过来的杨亮,警告道:“莫要胡嚼舌头,倩儿是个好姑娘,只是非我中意之人。既然刘伯钦、刘氏临终将她托付给了我,我定会好好照料她,直至她寻到良人。”
有些相遇,一生只有一次。